我们俩比着翻医典,看谁先摸得滚瓜烂熟。后来我才知道,她看的全都是治疗先天不足的脉案。
我也没告诉她,我研究了好多治跌打损伤的药方。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姐姐所争的就不只这些小事了。我们都深知在一个领域只能有一个最强的人,所以刻意避开彼此的锋芒。
姐姐文章写不过我,便开始钻研兵书;我武功敌不过姐姐,便学着算计人心。
人人都知相府两姐妹柳如诗、柳如画,是京城里最耀眼的双姝,也是凡事都要争个高低的冤家对头。
对于我们这点小官司,爹娘从不加以管束,有时还暗自添一把火。
我爹:「如诗啊,你看,如画又给我做了一副鞋袜。真是好巧的手呀!你能被她比下去?」
姐姐故作不耐:「她就只给你做了鞋袜?妹妹那副九折屏风绣得真是精巧,她怎么就摆到我房里来了呢?烦恼,真是烦恼!」
我娘:「如画啊,你瞧,这些钱都是你姐姐赚的,娘的私房库又壮大了!你就看她那么嚣张?」
我秀眉微蹙:「是啊,钱财太多,我库房里都堆不下了,姐姐只好放到娘亲这里。嚣张,真是嚣张!」
我和姐姐模样有八分相像,因着剩下的那两分,京城里为我和姐姐谁担起第一美人的称号争论不休。
有人喜欢姐姐明艳动人的风姿,也有人偏爱我弱柳扶风的秀丽。
我和姐姐也因为这个问题讨论过,结果答案出奇地一致:这些人都挺无聊的,竟然为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浪费时间。
我和姐姐及笄那天,宫里头来了赏赐。一支是皇后娘娘的双头凤钗,一支是贵妃娘娘的金丝蝶舞簪。
两位娘娘并未指明说赐给谁,宫里来的内侍也只是说叫我们挑选。
我和姐姐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皇后娘娘膝下有三皇子,是嫡。
贵妃娘娘生养了大皇子,是长。
钗是定情物,簪是迎妻礼。不过既然是挑着及笄日送来的,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今天不过是上位者给我们的预示罢了。
爹爹在朝中根基深厚,权柄过盛。家里必定有一个女儿要入宫,看样子现在皇家是两个都想要。
我看着案盘上的两支珠宝,悄悄拧着帕子,到底应该怎么选呢?
选了等于默认归宿,拒收又是大不敬。
我们两个并着肩,姐姐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我立刻就懂了。
我比姐姐先上前一步,摸摸这个又瞧瞧那个,像极了没见过世面,两个都喜欢、难以取舍的模样。
我把它们俩一左一右戴好,俏生生地问姐姐:「姐姐,小画戴着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