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纪言洲出国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昔日高大挺拔的纪言洲,如今居然坐在轮椅上。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正兀自出神。
他突然出声:「在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唯唯诺诺:
「……我没看什么。」
纪言洲笑了笑。
「敢看不敢认?池茉,你刚才不是很硬气吗。」
这人还真是的。
既然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干吗!
我软了言语,硬着头皮打招呼。
「好久不见……」
我顿了顿。
该怎么称呼他呢?
从前是年纪小,不懂事,「小叔叔」和「言洲哥哥」的随便乱叫。
可现在不同了。
纪言洲是纪家家主,也是我不能得罪的贵人。
我得把人哄开心了。
「纪总?」
我试探性地喊出一个自认为更合适的称呼。
纪言洲神色淡漠,眼帘垂下,似是盯着腕间的沉香珠。
「你喊我什么?」
我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那一瞬间,仿佛有点低气压。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想骂我?
我悟了。
「纪总」这称呼,听着确实是很土,又很老气。
是我不懂事了!
几番措辞,我再度开口:
「好久不见,言洲哥哥!」
这一次,面前的男人好像终于满意了。
他终于没再说什么。
我捏了把冷汗。
这纪家的男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要么话多,要么心眼多。
有一个算一个,真是没一个好对付的。
我要逃!
「今天太晚了,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聊……」
可是,没等我说完。
纪言洲缓缓摊开手掌。
那里躺着一只带着水钻的流苏耳坠。
是我的耳坠?
我下意识摸向耳边,果然空空如也。
这一只坠子近乎天价,是经纪人求爷爷告奶奶才给我借过来的。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纪言洲开口:「你掉的。」
「刚才跟过来,就是为了还你这个。」
我伸出手,正要道谢,顺便取回自己的坠子。
可我没想到,纪言洲忽然收拢掌心。
他重新将那枚耳坠攥了回去。
纪言洲的掌心温热干燥,轻握着我冻得发僵的手指。
「昨天你拿了玉春奖,我有事,没能及时赶到现场。」
「但我还是想当面和你说一句恭喜。」
纪言洲抬眸看着我。
此时,他漆黑的眼瞳里,敛着认真。
「辛苦了,小姑娘。」
看着他的手指,我微微一怔。
昨天上台领奖的时候,我捧着花,拿着准备了好久的稿子,认真地讲述自己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可因为纪淮宋,我人生中最灿烂的一天,反而变成了一个笑话。
大家拿我玩梗,关注我的「上位史」。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昨天是我第一次拿奖的日子。
但是,纪言洲记得。
我又吸了吸鼻子。
刚才确实是冻的。
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