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枝定了定神,进病房。
辛欣这时也从墙角的洗手间出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猖狂,“岑小姐,陆先生有话问您。”
她指了指病床上的女人,“那是宋小姐。”
岑枝没出声。
“您见过他们吗?”辛欣手里多了两张男人的照片,横眉冷目的杀气,不是好人的面相。
“我没见过。”
辛欣继续,“他们绑架欺负宋小姐,还打昏了保姆,幸好保镖及时出手,才没有得逞。”
陆应淮坐得端正,铁铮铮的神色冷峻又淡漠。
岑枝眼皮狠狠一跳,“你们怀疑我?”
辛欣笑,“因为他们亲口指认是被您花钱收买。”
她大脑一片空白,呆愣着。
“岑小姐自从跟了陆先生之后,再也没参加外地的巡演。”辛欣特意在关键处顿了顿,意味深长,“您昨晚恰巧不在本市,是为了宋小姐出事好脱身吗?”
岑枝要辩驳,可张嘴嘶哑得没有一点声息。
“据说省话剧院最漂亮的几个女演员人脉很广,岑小姐雇这种人办事,不稀奇。”辛欣提醒陆应淮,“他们交待是岑小姐指使。”
男人侧身朝门口,看不清表情,“你承认吗。”
岑枝反应过来,音色都变了,“我没做过为什么承认?”
辛欣在一旁煽风点火,“除了你,谁有理由害宋小姐呢。”
宋小姐忽然情绪波动,死死地抓住陆应淮手臂,男人轻抚她头顶,自始至终没看岑枝。
他每一秒的沉默,岑枝都心灰意冷,她后背不知不觉垮塌下去,险些站不住。
两个女人不可能和谐共存,既然互不相让,早晚会交手。
可太突发了,打得岑枝措手不及。
她情急,“我不认识他们!”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深,无声审视她。
岑枝像是吞了刀片,硌得心脏抽痛,“不是我。”她缓了一会儿,走到男人面前,“我真没做。”
距离拉近,她终于看清陆应淮的表情。
他皱着眉,分辨不出是心疼宋小姐,还是气恼她。
岑枝胸腔积压了一口脓血,仿佛要冲破而出,她和男人对视许久,眼底的光覆灭了。
面对那个女人的伤痕和哭诉,他全是怜惜,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没有害过她,你再问多少遍也是这个答案。”
岑枝推开堵门的辛欣,头也不回走出病房。
辛欣伸手要扣住她,陆应淮淡声吩咐,“随她去。”
“陆先生!她是主谋。”辛欣不太甘心这么放过岑枝。
男人眼眸凉浸浸的,不紧不慢掠过她,“报警吧。”
“不要报警...”宋小姐面色惨白,“如果陆家知道了,会认定我已经脏了,不配在你身边。”
陆应淮叹了声气,轻拍她肩膀安抚,“你脏不脏我清楚,外人没权利干涉。”
宋小姐在他怀里颤抖,她哭起来晶莹剔透,比所有女人都美,陆应淮看中的没有一个不是极致的美人,即使是岑枝脸蛋不及宋小姐漂亮,身段韵味也勾魂得很。
......
午后外面阳光温暖,岑枝却感觉彻骨的寒意。
陆应淮最厌恶女人的阴谋诡计,策划这场闹剧的黑手是踩住了他的七寸,也踩住了岑枝的七寸。
黎珍说旧爱一哭,新欢必输,岑枝是领教了。
她私下也参加一些酒局给剧院拉投资,接触过不少上流阶级的男人,一半浪子,一半情种,而且比普男更情种,炙热,自律,洁癖。
陆应淮算是洁身自好,生理需求基本固定和她,场面上的风流韵事也有定力,所以辛欣之外,岑枝没为其他女人费过精神。
可这回,强敌出场了。
陆应淮陪宋小姐吃完午餐,接到程洵的电话,告诉他省里有急事。
辛欣送他进电梯,又回来给宋小姐削了一个苹果,“岑枝的段位不是您的对手。”
“那要多谢你出谋划策了。”女人没接苹果,皮笑肉不笑,“你似乎很讨厌她,她得罪你了?”
辛欣面不改色,“她非常有心机,抱大腿,傍男人,没有她不干的,我当然要阻止她迷惑陆先生。”
“淮哥也不是很喜欢她,三言两语就厌烦她了。”宋小姐不好糊弄,对辛信的解释五分猜疑,五分相信,“我看你比她得宠。”
辛欣一怔,“我是陆先生的下属,和她——”
“下属勾搭上司也挺多的。”宋小姐笑里藏刀,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要休息了。”
辛欣半晌没动,本以为是个傻白甜,没想到失算了,碰上个扮猪吃虎的腹黑级。
她强颜欢笑,“那我明天再来探望您。”
......
四十分钟后,陆应淮在办公室点了根烟。
窗户对面是灰白色的市检大楼,程洵将省里下达的公文递给他,他没心思看,仰头靠着椅背。
程洵问,“怎么处置?”
男人中指弹了一下,烟灰掉在文件夹上,烧得焦黑。
“你不必通知辛欣,直接把人带来。”
程洵顿时明白陆应淮的用意了。
他要亲自审那俩人,瞒着辛欣是防止串供。
“给她账号打一百万。”陆应淮注视着泛滥的烟雾,“现在这套房也过户她名下。”
“岑小姐?”
程洵又搞不懂了。
混到他这地位城府都极深,眼毒,心毒,难骗。
女人的片面之词,他信是情分,不信是本分。如今岑枝和宋小姐水火不容,肯定要掐断一方。
只是万万没料到,他选择断了岑枝这头。
程洵站在走廊联系岑枝,没联系上,又回去,“岑小姐关机了。”
陆应淮面容古井无波,兀自坐了片刻,起身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