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前,江稚鱼好似还能透过水幕看见宋之尧诧异又冷静的神情。
她不会游泳,他应该是知道的。
浑浊的水淹没她的口鼻,侵入肺部的窒息和心口的窒息如出一辙,叫她痛得像死过一次。
醒来之时,已在医院。
入目之处是满目的白和一个陌生身影。
男人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
江稚鱼一怔,疑惑之时,助理林芊推开病房门:“稚鱼姐,你终于醒了!”
“这位是?”
“哦,是他救了你,还帮我一起把你送来医院的!”
“谢谢您……”江稚鱼忙道谢。
“举手之劳。”男人淡淡回应。
江稚鱼又看了看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剧组中有这么个人。
“我好像没在剧组见过您?可以问问您叫什么名字吗?我想谢……”
“不重要,我只是个普通群演。”
男人淡淡打断她的话,将帽檐往下扯了扯,径直转身离去。
江稚鱼愣住,男人的身型高大,气质冷淡如松,她根本无法将群演二字套到他身上。
没多久,江稚鱼的经纪人气愤地走进病房,知道江稚鱼没事,他就去了剧组讨公道。
但很显然……
“简直是欺人太甚!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角色说换就换!”
“人都进医院半天了也没人来看一眼!因为我们是小十八线就活该任人欺负吗?”
江稚鱼合上眼,轻叹了口气。
“是啊,我们就活该吗?”
她从未做错什么,反倒是一直在谦卑地隐忍,却成了任人宰割的一个笑话。
凭什么呢?就因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吗?
……
第二天。
江稚鱼回到片场,若无其事地继续拍戏。
今日拍摄一场女主与配角的武打戏,仍旧由她这个替身来完成。
江稚鱼笑容明媚,武戏动作流利,台词都能与配音演员相媲美。
众人议论纷纷。
“哇!江稚鱼演技这么牛的吗?”
“只有我觉得她比闵娜演的好多了吗?”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闵娜咬牙红了眼,宋之尧将这些尽收眼底,神色晦暗莫测。
拍摄结束,江稚鱼换下戏服,走出更衣室却迎面遇见了宋之尧。
“你故意的吧?”宋之尧冷冷挑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稚鱼冷着脸,内心却难以制止的涌上阵阵酸涩。
宋之尧对她的否认毫不在意,只冷冷警告:“再做这种事,我就只能让你滚出这个剧组了。”
江稚鱼看着他的背影,脸色苍白如雪。
她与宋之尧在一起三年,从未要求他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更不用说要他为自己出头。
却不想有朝一日,他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来警告自己。
晚些时分,拍摄继续。
这是一场高强度的武打戏,需要替身一直吊在半空中。
“咔,落地动作不行,重来。”
“咔,动作幅度太大……”
闵娜拿着导演的喇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江稚鱼只得吊着威亚一遍又一遍的重拍。
剧组其余人在一边也不敢吱声。
前前后后NG了几十遍,最后,江稚鱼终于坚持不住脸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闵娜才冷哼一声喊停。
助理林芊急忙上前扶起江稚鱼,却听闵娜故意说:“看了半天,还是第一版最好。”
江稚鱼咬住颤抖发白的唇,不甘地低下了头。
只在家休息了半天,江稚鱼又被催着回到剧组。
途径一处房车,熟悉的声音传来,江稚鱼动作一顿。
房车内。
宋之尧平淡开口:“你气出够了,也该让她走了吧。”
闵娜不满道:“怎么?舍不得那个替身?”
宋之尧声音沉了些许:“你要跟我翻旧账?”
闵娜见此,立即拉住宋之尧的手,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只是好后悔,三年前不该跟你吵架分手,否则哪里轮得到她插一脚?”
“一想到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都和她在一起,我就好难过。”
宋之尧这才柔和了神色,放软声音。
“你知道的,无论戏里戏外,她都只是你的替身罢了。”
话落,他不经意抬眼,就撞上了江稚鱼不可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