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秋月步伐一滞,沉重地再也迈不开。
办公室的门开着,她只一抬眼,就看清了站在贺震行身边的高挑女人。
这人梳着两条又粗又亮的麻花辫,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竟然是文工团的吴英玉!
一时间,浓烈的酸涩涌上心头,堵的潭秋月发慌。
上辈子她和贺震行离婚后,听说他最后和吴英玉在一起,两人夫妻恩爱。
原来他早就喜欢吴英玉,难怪……
但现在她还没被离婚,自己还是贺震行的老婆。
抱着袄子的手慢慢收紧,危机感驱使着潭秋月,她没忍住喊:“震行。”
贺震行闻声抬头,顿时拧起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疏离的口吻让潭秋月一哽。
吴英玉看了她一眼,笑着拿起桌上的书:“那震行哥你先忙,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她抱着书离开。
等人走后,潭秋月抑着胸口的钝痛走上前,仰头凝着自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低问:“这个女同志跟你什么关系?”
原以为贺震行至少会解释对方是谁,岂料他只是冷冰冰吐出句:“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气氛霎时凝固。
贺震行凝着眼前僵住般的人,做好了迎接潭秋月撒泼的准备。
毕竟,她来家属院两月,过分到恨不得连他身边的一只母蚊子都盘问。
但这次——
“……对不起,你说的对,你的工作我是不该过问。”
轻声说完,潭秋月又低头把饭盒从袄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应该不错,你尝尝。”
“你记得吃,我走了。”
她走的安静,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盒,贺震行蹙着眉,眼神深沉难以捉摸。
潭秋月落寞回家,一进屋,外婆忙上前问:“咋样?震行吃了吗?”
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她强忍心酸点点头:“他很喜欢,说以后会经常回来吃饭。”
听了这话,外婆终于卸了口气:“这就好,你们安稳了,我也能放心离开。”
潭秋月愣住。
她把日子忘了,原来送自己随军的外婆今天就要回乡下了……
“外婆,要不你再多留会儿吧?”
她拉住老人枯瘦的手,舍不得放。
“我这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爹的事儿我回去帮你处理,我要绝了他找你麻烦的心思!”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你啊跟震行把日子过好,争取早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才对!”
几句话,老人从家里叮嘱到车站,生怕潭秋月忘了。
可在外婆走后,贺震行一连三天都没回来,也没叫人捎个话。
漆黑的夜空飘起了雨。
看着空荡的地铺,潭秋月辗转难眠。
脑海里贺震行和吴英玉在一起的身影挥之不去,本就杂乱的心更添了分不安。
雨声渐大,潭秋月才有了些许睡意,但很快,就被一阵推门声惊醒。
贺震行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借着房间昏暗的光,看见贺震行靠坐在椅子上,被淋湿的迷彩服滴着水。
他仰着头,呼吸有些沉重。
“震行!”
潭秋月一惊,下意识想去扶他。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攥住,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你怎么了?”
贺震行微抬黑眸,声音沉哑:“跟你没关系。”
潭秋月视线不由下落,才看清他肩头隐隐渗着血。
是半个月前他出任务时受的伤,怕是发炎引起了高烧。
她顿时悬了心,伸手朝他额头上摸去:“是不是发烧了?我送你去卫生所。”
话刚说完,手就被推开:“离我远点!”
潭秋月僵住,而贺震行摇晃着站起身,进了房。
手握紧又松开,男人的冷漠压得潭秋月胸口沉闷不已。
但想着他的病,看了眼外头的雨,她还是拿起伞就出去了。
半小时后,雨更大了。
潭秋月从卫生所出来,把药揣在怀里,撑着伞往家跑。
雨水渗透衣裤,冰冷就像针往骨缝里头钻,又冷又疼。
咬着不住打颤的牙,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泥水的路上。
刚过拐角,一个身影突然从背后窜出来把她搂住:“嫂子,白天人多,现在总能跟我亲热了吧!”
这声音是……杨虎!
愤恨骤起,潭秋月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骤然照在她脸上,只听苏盈尖利的声音如雷传来——
“贺连长,你看你媳妇在这儿偷男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