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说得如此不容置疑,卫君陌的心已是凉了半截。
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紧:我父一生征战无数,一片铁血丹心,岂会与魔族有染?恳请帝君派人彻查此事!
好。南宫墨面冷如冰,沉声开口,就让你那义兄郎玚去查,他若敢对流靖有半点袒护,同罪论处!
南宫墨拂袖而走,留下卫君陌心乱如麻。
此事若稍有差池,则流氏一脉灰飞烟灭。
卫君陌坐立不安,无法入眠。
她起身散心,竟莫名走到月老阁。
迟疑片刻,卫君陌踏入月老阁。
月老半睡半醒间瞥见卫君陌的身影,惊得翻身坐起,忙不迭见礼:帝后
卫君陌微微抬手:不必多礼。我来是想请月老解惑。
月老恭敬点头: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君陌举起右手,露出皓腕上系着一根红线。
那红线竟如蚕丝般孱弱,仿佛下一瞬便会寸寸断裂。
这红线不过半尺,系着的却是她和南宫墨的姻缘。
情深,则光华夺目;情浅,则黯淡无光。
卫君陌垂眸,目光定在那早已灰暗的红线上:月老,你说为何会如此?
月老却只是道:缘起缘灭,只能听天命,顺天意
卫君陌摇头:月老,你并未解我的惑。
月老见她眼眸微红,不忍道:这不是惑,乃是结。帝后,您与帝君之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共枕千年,彼此了解如斯,哪会有什么误会?
无非是倦了,冷了,乏了,腻了。
再长的情,终也不抵光阴的消磨。
卫君陌怔怔离开了。
走到林边,她终是压不住心头刀绞般的痛楚,一口鲜血自喉中涌出,沾满了她素白的罗裙。
她一步步朝着忘忧宫走,如一截没了魂灵的枯木。
仙人结缘,许以来生。
她当年和南宫墨结缘时,对着天地许上了所有,换这一份抵死情深。
如今失了情,也难怪仙魂要散去
苏儿,苏儿!一道声音遥遥传来。
卫君陌回过神,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天边而来,却是义兄郎玚。
郎玚乘仙鹤而来,目光焦灼,一见她就道。
苏儿,帝君忌惮流家势大,栽赃义父与魔族有染。铁了心要灭流氏一脉,你且速速随我离开这仙宫,若留在此地,恐也会被南宫墨所害!
卫君陌一怔,连连摇头,只觉难以置信:南宫墨若真想灭流氏一脉,又怎会派你去查此事
郎玚急切打断她的话:如今的南宫墨,早已不是那个大荒之地的被废储君,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我拿到手的证据全是流家谋反铁证。苏儿,趁暗卫还未发觉,快同我走!
他牵住卫君陌的手就想把她带上仙鹤,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亮如白昼。
卫君陌脸色煞白,这才发觉手持仙器的暗卫已将此地团团围住。
苏儿,走
郎玚拼命将卫君陌推上仙鹤。
然而话音未落,一柄利剑从天际而来,穿透郎玚胸口。
剑上寒芒震荡仙魂,那是南宫墨的太阿剑。
当初郎玚用万古白木,造出了这世间唯一一把能诛仙的太阿剑,赠予南宫墨。
南宫墨凭着此剑,从大荒之地杀回仙宫,成为一代帝君。
如今,这剑却刺进了郎玚的胸膛。
不!
卫君陌满手皆是郎玚的血,那血如此滚烫,一如郎玚曾经的满腔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