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拉着脸不说话,舅舅笑了笑:「那流珠你去收拾几件衣服吧。」
生母笑呵呵的:「不收拾也没事,她两个姐姐都有衣服。」
趁着舅舅舅妈不在,生母拉着我的手低声道:「你留在舅舅这,不得让你下地?跟我回去,不用晒太阳多好。」
舅妈端着凉茶从厨房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我甩开了生母的手,大声道:「我不想去。大哥上班去了,家里人手不够,我今年要留下来帮忙。」
「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生母说着伸手紧紧抓住我,「我还能害了你!」
舅妈快步上前,一把扯过我:「流珠不想去就别勉强,放寒假时再去你那玩吧。」
这年暑假,我陪着舅妈收稻子。
村里人都打趣:「哟,头一回看到流珠下田!」
舅妈大嗓门:「养她几年,帮我干点活不是应该的嘛!」
从那以后,我暑假没有再回过生父母的家。
舅妈纵使对我没什么笑意,可每到过年,都会为我添一身新衣。
不像生父母,那五年,我从来都是穿两个姐姐剩下的。
小裤破了好几个洞,都不给我换新的。
谁好谁坏,我还是分得出来。
我小学毕业那年,二哥考上了一中。
大哥打了两千块回来,说是给二哥当学费。
他在厂里工作辛苦,工资也不高,两千块不是小钱了。
那年他满了二十,舅妈开始着急给他娶媳妇。
大哥总说不急。
夜深人静,舅妈跟舅舅哭诉:「家里要啥没啥,还有两个读书的,哪有姑娘看得上,他该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吧。」
舅舅宽慰她:「还小嘛,我不是也二十三才跟你结婚。」
「小什么小,他同学现在孩子都两个了。」
二哥高中是寄宿。
他长大后,性子稳重了些。
那会非主流正流行。
每到放学,校门口总是有那么一群染着黄头发,耳朵上全是耳钉,眼圈黑漆漆的男男女女。
我一般都绕着走。
但十一前最后一天,我打扫卫生走得晚,领头的女孩拦住我。
她嚼着口香糖,拽着我头发,问:「有没有钱?」
我使劲摇头。
「那把你这辫子剪了吧,也能换点钱。」
她拖着我往旁边的理发店走,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嗓门响起:「你们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