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殷切的目光落在爹爹脸上,爹爹放下筷子,绽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光彩吗?」
公主唇角的笑意顿住了。
爹爹拿起桌子上的帕子轻轻给公主擦着唇边,语气轻飘飘:「我的公主呀,你婚前失德,人尽皆知,外头的人都说你是个不要脸的烂货,再办一场婚礼,岂不是让人再笑话你一次吗?」
公主眼睛红了,眼泪渐渐溢出,爹爹轻啧了声,眼里勾勒出几分笑:「哭什么?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要脸的货,公主床上的手段可比那些下贱的青楼娼妇要好太多了,男人就喜欢这档子事,你该以此为荣才是。」
公主扑到他怀里呜咽地哭:「你胡说!」
爹爹唇角僵硬地顿了顿,继而放松起来,忍耐道:「好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不是你自己让婢女给我下药的吗?现在哭什么?日后你有了孩子,我再为你好好大办一场,届时你风光无限,她们自然羡慕你,也就没人敢说话了。」
公主抽抽噎噎地坐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又委屈起来:「太医说掉的是个男孩呢,你那日都不来看我,我险些疼死了。」
爹爹云淡风轻,笑意盎然地哄着她:「我这不是为你好吗?陛下如今让我补了兵部的缺,你抓紧再为我生个儿子,我在朝堂上为他挣下爵位,日后,什么都是他的。」
公主这才高兴起来,她命太医好好给她诊脉开药,她要早日为爹爹生子。
她趁着爹爹不在时,将我带到房里,用长长的指甲掐我的眼皮,拔我的睫毛。
她说我的这双眼睛和娘亲生得一样,以后也一定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她迟早要把我这双眼挖出来喂狗。
我好疼,但是我不哭,我很乖地站在她跟前,任由她虐打咒骂,用力忍下眼中分泌出的液体。
我不要在她面前哭,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在我面前哭给我看,要痛苦得流泪号啕,至少,要比我痛苦。
有一日,我怎么忍都忍不了,她用烛火撩我的眼睛,我刺疼得无法忍受,我记得我明明很努力地忍了,可汩汩的液体就是朝下落。
我好恨我自己,我真没出息,我怎么能在她面前哭呢。
后来我闻到了血腥气,心里转而高兴起来,原来是流血了。
流血也好,流血总比流泪好。
我有时候被她虐打得受不了,就会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记住这个疼,只有记住了疼,她杀我娘亲的恨才不会随着我长大的时间淡化。
我好害怕啊,好害怕忘掉那日浑身冰凉、痛到无法呼吸干呕的感觉。
我恨我的记忆,娘亲对我那么好,我居然渐渐地有些忘记娘亲的容貌了。
我不可以忘,我会压制长大后记忆消退的本能,我要永远记得娘亲的好以及娘亲的模样。
还有,那日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