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娘亲的丧事后,爹爹便回了翰林院任职,同样的红衣官袍,爹爹穿起来,总是要比旁人更胜许多筹。
爹爹每日回来的时候,身上都会沾上三公主衣料上的香气。
半年后,公主大了肚子,朝野惊骇,爹爹依旧淡然自若地教我习字念书。
女子有了孕,到了时辰,再宽大的衣料也遮不住,总会有人窥见端倪。
端倪若传出去,便会是满城风雨。
三公主婚前不检点的名声宫内宫外传了个遍,连御史台都上了折子。
那天夜里,有人一身宫女装扮叩响了状元府的门。
夜深人静时,我听见女子呜咽的哭泣声:「我的名声全完了,你却还不向父皇求娶我,是要我去死吗,裴郎?」
「打掉这个孩子,我便娶你,你也不想自己大着肚子穿喜服吧,孩子日后还会再有,大婚可是只有一次。」
「我害怕……」
父亲回道:「怕什么?难道你想要陛下知道是我干的吗?若他知道了,我的仕途还要不要了?公主,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父母双亡,有无官位皆可,我这是在为你挣前程。」
「可我要如何向父皇说……」三公主哭了起来,「他会打死我的……」
父亲的声音好似蛊惑:「打掉这个孩子,告诉陛下,这个孩子的生父是你公主府的小厮,届时你若是再说要嫁给我,陛下虽然生气,也会答应,不仅如此,还会给我升官补偿我,我若是官位高了,得益的不也是你吗?」
爹爹甜言蜜语,三两句便哄好了三公主。
堕胎伤身,第二日,公主的婢女便上门哭着说公主喝了药后见红不止,求爹爹去看看。
爹爹以人多眼杂为由打发了公主的婢女。
五日后,陛下召见爹爹,强制性地给爹爹赐婚,还为爹爹加官晋爵,外头都说,爹爹捡了好大一只破鞋。
可我知道,这传言是爹爹放出去的。
三公主曾在爹爹和娘亲大婚时命人给娘亲送来一只破鞋,嘲讽娘亲曾做过皮肉生意,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不配做状元夫人。
爹爹这是要她一点点受她曾给过娘亲的侮辱。
爹爹大婚那日,布置潦草,公主的大婚礼服都是连夜借的大公主的。
她原本看上了娘亲大婚时的礼服,那是爹爹请人赶工了一年才做好的,那时爹爹一边读书,一边给人誊抄书籍卖钱,只为高中后能给娘亲一个惊喜。
娘亲婚服上的珍珠都是爹爹跟着采珠人一同入海采的。
公主说出自己想要娘亲婚服的意图后,爹爹脸色就变了,他似笑非笑:「公主这是将自己比作娼妓了吗?」
三公主只以为爹爹在同她打情骂俏,羞恼地推搡了他一把:「我可是公主,岂是那种贱人可比的。」
父亲眼里的冷意愈发深重:「的确不可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