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逼我的！”

“本来想以普通人身份和你交流，换来的却是质疑。”

“其实我隐瞒了身份。”

同伴说着大袖一挥，竖起大拇指指向胸口，大声自报家门。

“在下冯贡，家父冯劫官至御史大夫。”

“祖父冯去疾，是右丞相。”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观群众纷纷看过来，目光有震惊，有疑惑，不一而足。

冯贡很享受这一刻，小胖脸洋溢着得意之色。

刻意隐瞒身份，然后在关键时刻抖出来，简直不要太爽。

而张良对此并不意外。

以他的谨慎，敢和冯贡待在一起，自然是事先做过调查。

让冯贡爆出身份，也是他故意引导。

毕竟要调查那人的下落，除了嬴政之外，还有人比冯去疾、冯劫更清楚吗？

于是张良顺着冯贡的心思，狂吸一口凉气，故作震惊道：

“嘶——没想到你家世如此显赫，我竟然未发现。”

能看到张良震惊，冯贡心里美滋滋，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我这就去找祖父，帮你打听那人下落。”

“等我回来。”

冯贡是个急性子，说完便匆匆离开。

围观的人自发让开一条路。

左丞相之孙、御史大夫之子，谁敢拦？活腻了是吧。

“希望事情能顺利。”

张良目送冯贡背影远去，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

夜里。

学堂的宿舍。

张良端坐在书案前，手捧书卷看得正入神。

这时，外面响起“噔噔噔”的动静。

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张良放下书卷看向门口，果然是冯贡来了。

“累死我了。”

“路上差点被巡街士兵逮住，还好我跑得快。”

冯贡一进门便大声抱怨，拿起水壶猛灌半壶水。

秦朝晚上宵禁制度，宵禁期间有巡街士兵巡逻。

要是被抓住，监狱套餐整起。

张良看了眼他冯贡富态的身形，心知就这种体型，不可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巡街士兵。

那么只可能是，巡街士兵认出他爹是冯劫，不敢来追他。

这就是有权有势的好处。

念及此处，张良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韩国顶尖贵族。

祖父张开地历任韩国三代宰相，父亲张平，也继任两代宰相，人称“五代相韩”。

从家世来看，张良似乎比冯贡更高贵。

“都过去了。”

张良抛开纷乱的心绪，哀伤很快被笑容取代。

“情况如何？”张良笑着问道。

冯贡卖了个关子，“你猜。”

“你敢在宵禁时出门，连夜来告知我事情结果。”

“想必是有所收获。”

张良语气笃定，已经看穿冯贡心思。

“被你说中了，”冯贡放下水壶，大声道：“幸不辱命，我打探到了消息。”

张良眼前一亮，忙问道：“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他叫林然，是一个方士。”

“一个月前，侯生和方生欺骗始皇帝，始皇帝震怒。”

“咸阳城的方士受到牵连，林然也被判处腰斩弃市。”

“嘿嘿……说到他现在的处境嘛，你肯定猜不到。”

冯贡说到这停下，又忍不住拨撩张良。

闻言，张良眉头微微皱起。

首先可以确定，他没听过林然这个名字。

然后就是林然的身份，他有过多种猜测，寒门子弟、落魄贵族，甚至是隐居山野的贤人。

结果竟然是方士！

从冯贡的表情中，张良看出一丝端倪，脸上满是怀疑：

“这位方士林然，莫非还待在昭狱里？”

冯贡嘴角一抽，“又被你猜对了，林然不仅待在昭狱，一个月后还要枭首弃市。”

“你在诓我。”张良根本不信。

放着这等大才不用，关在昭狱里已经很荒谬，更别说要杀林然，嬴政傻了才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