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逾白绑架了三天,因为认床,我失眠了三天。
他诧异道:「沈府你不也是第一次去,怎的没有这怪毛病?」
我趴在软榻上虚弱地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沈越身上的香气很助眠吧。」
骗他的,那是因为我也过度了许久才习惯沈府的床,一开始我也辗转难眠,至今还和沈越分房睡。
林逾白将一块薄毯披在我身上,说:「那时我不在京城,你最好没有骗我。」
也不知是不是我失眠产生了错觉,竟在他身上看出几分温柔。
我抛开这诡异的想法,说:「爱信不信。」
「楚善善,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骗我的时候都会……」他顿了下,转移了话题,「海棠花又开了,一年快要过完了。」
我心中纳闷起来,问:「都会什么?」
「不告诉你。」
……
好讨厌这个人。
当天夜里,沈越找到了我。
他一身夜行衣,蹲在我床前,将我推醒。
我先是迷茫了会儿,然后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慢?要是林逾白想杀我,我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沈越扯过一旁的披风披在我身上,又把我抱起来,低声道:「我的错,是我太任性,没有保护好你,回去罚我跪搓衣板,不把搓衣板跪光滑,不准我起来。」
……
眼看着我们要成功地逃出去时,火把照亮了这个偏僻的院子。
林逾白手握一把弓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沈越惋惜道:「还以为沈大人是武将,脑子应该不是那么聪明的。」
沈越道:「那还真是抱歉,没如林大人的意。」
林逾白敛起脸上笑容,举起弓对准我们。
「放下她,你可以安然地离开。」
「如果我不放呢?林大人要当场射杀朝廷命官吗?」
「这里哪有什么沈大人,不过是夜闯我府上的小贼罢了。」林逾白轻笑一声,「沈越,要不要看看是我的箭快,还是你的速度快?」
沈越放下我,说:「那就比一比。」
林逾白弯了弯眼睛:「一共三十支箭,沈将军若能全部躲开,我就让你们二人安然地离开。」
我试图缓解一下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提高两人安全出去的概率:「别这样,你们这是干吗啊,大家相见即是缘,在官场上还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搞打打杀杀那一套,不如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吃饭、喝喝茶?」
林逾白轻飘飘道:「争风吃醋啊,看不出来?善善,你可在心里偷着乐吧。」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顿时如吃了屎一般地难看,林逾白恶心人可真有一套。
「瞧你,乐得都把脸笑僵了。」
……
比试很快地开始了,我躲在一旁的长廊上观看。林逾白手上拉弓射箭的动作几乎没停过,箭箭射向沈越的眉心。
忽然,有一支暗箭朝我飞来,几乎是同时,沈越站到了我面前替我挡住了。
耳边传来箭入血肉沉闷的声音,沈越偏头一笑,说:「林大人,你府中也不是全是自己人啊。」
他表面跟没事人似的,说完就显出原形。
我赶紧抱住倒下的沈越,愤愤道:「林逾白,你不讲信用,你耍赖!」
林逾白脸色发白,眼中情绪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最终转头对身边的下人道:「送他们回去。」
箭从沈越后背穿过,大夫费了好大工夫才把箭头取出来,保住了他的命。
我守在沈越床边,等他醒来。
他毕竟是为我受的伤,要真死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三天后,沈越醒来了,不过失忆了。
他坐在床上,疑惑道:「你是谁?」
我定定地看了他半天,问:「你真的记不得我了吗?」
沈越摇头:「抱歉,姑娘,我对你毫无印象。」
府中下人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我捂着胸口,神情失落,道:「我本是你的妻子,可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还要为了别人休了我。」
沈越面露茫然。
我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又道:「这样也好,既然你记不得我了,也就记不得我们曾经那段破裂的感情。如此甚好,你写一封休书给我罢,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
府中下人又对沈越投来同情的目光。
沈越捂着头,痛苦道:「啊!我的头好痛,我想休息一下,此事日后再说。」
我狐疑道:「你伤的不是胸口吗?」
痛呼声一顿,沈越捂住了胸口,说:「痛得我开始胡言乱语了呢,善……」
他倏然捂住嘴巴,默默地牵起被角,把自己藏在里面。
「好啊,沈越,原来你在骗我!我就说伤的又不是头,怎会失忆?」
沈越在里面闷闷道:「我本是怕醒了后,你又提起和离一事,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会提。」
「既然你失忆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沈越,我自然也没有要过下去的想法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想和我在一起?」沈越掀开被子,对上我的视线,「你喜欢我吗?」
我不假思索道:「沈越,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喜欢你的。」
沈越脸上的笑意逐渐地变淡,他说:「不是我的妻子,是作为楚善善,是林逾白口中那个真实的一面。告诉我,善善,你喜欢我吗?」
我一怔,脑中忽然浮现出他为我挡箭那一幕,假话堵在嘴边,我说:「其实,只有感动的。」
沈越笑了起来,握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说:「只要我足够真诚,感动也会变成爱的。」
我心一跳,避开了他炙热的目光。
这一刻,我觉得沈越比我还像个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