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从阁楼内部烧起来的,所以外面很难第一时间发现,等到大家都看到火时,时瑶已经被高温和浓烟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越来越有呼吸不上来的痛苦:“……有、有没有人?救命、救命……”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艰难地回到桌子边,将水壶里的水都倒在她平时钩的那些围巾上,捂住口鼻,滑坐在地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烧死在这里时,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时瑶看到江既深的特助,带着几个保镖:“快把二少夫人带出去!快!”
保镖身强体壮,立即将时瑶抱起来,快步跑下楼,此时火势已经从里面蔓延到外面,整座阁楼都被浓烟包裹,今晚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也都围在楼下。
“怎么会着火呢”、“阁楼里有没有人啊”、“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二少夫人在里面”,“二少夫人怎么会在阁楼”……
宾客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江既深八风不动,白皙俊美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也没有丝毫温度。
“出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江既深抬起头,保镖抱着时瑶冲出火海,他才慢慢放开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放松背脊,靠回轮椅。
时瑶扶着一棵树,剧烈咳嗽,荣妈连忙过去安抚她,宾客议论纷纷,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江家二少夫人?
江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她根本没打算向大家公开时瑶的存在,但她就这么直勾勾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快看!要塌了!”
所有人看向阁楼,顶层已经支撑不住,轰然塌陷——
时瑶眼睛里映着火光,瞳孔在颤抖,如果、如果救她的人来得晚一点,那么她就会跟这座木楼一起倒下,葬身废墟!
劫后余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时瑶捂紧了腹部,抖得很厉害,荣妈都注意到了:“时小姐,您很冷吗?”
如果不是这场火灾,时瑶已经入睡了,所以她只穿着一件圆领睡衣,领口宽松,锁骨微露,夜风不断往她身体里吹,冷也是冷的,在她旁边有个穿着很骚气的红色西装的男人还老往她的胸口瞥。
时瑶没有注意到,还没来得及回答荣妈,忽然,那边砸过来什么一团东西,她下意识接住。
是一件西装外套。
她愣了愣,看向衣服的方向。
江既深身上只剩下白衬衫和黑马甲,靠坐在轮椅上,却没有看她。
时瑶心底漫开一种又涩又甘的感觉,烟熏得眼睛有些朦胧。
荣妈帮忙将西装披在时瑶身上,红色西装男无趣地撇撇嘴,结果一回头就对上江既深冷厉的眼神,吓得一抖,连忙钻进人群里离开。
阁楼不断坍塌,这里还很危险,江家一边让人灭火,一边请让众位宾客回到宴会厅,时瑶也被带了过去。
宴会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荣妈倒了一杯温白开给时瑶,时瑶喝着,渐渐缓过来。
宾客们则都围着江夫人追问:“江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起火呢?”
江夫人哪知道怎么会起火,生日宴上出这种事,她比谁都觉得晦气,偏偏还有宾客注意到沙发上的时瑶。
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那宾客似笑非笑问:“这位应该就是二少夫人吧?今晚没有在宴会上看到你,还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出现,原来不是啊?”
这一问,让更多的宾客点燃八卦之心:“是啊,这么漂亮的二少夫人,江夫人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二少夫人怎么这么晚了还去阁楼?阁楼起火,难道跟二少夫人有关?”
江夫人当下警铃大作——
无论她承不承认,时瑶现在都是她名义上的儿媳妇,儿媳妇就在家里却不出席她这个婆婆的生日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时瑶为什么在阁楼?总不能说他们把时瑶给软禁了吧?
这些要是传出去,都会让外人看江家笑话!
而且她更怕时瑶趁机胡言乱语,刚要说话,时瑶便轻轻开口。
“大师说我的生肖跟母亲对冲,不宜出席生日宴,所以我才没有露面,想着去阁楼看看烟花,火应该也是烟花的火星子落下来不小心点着的,毕竟阁楼是全木制的。”
江既深抬眼看了过去,她虽然已经怀孕四个月,身材却还是很纤细,包裹在他的外套里,显得越发娇小。
她倒是挺会说话,不,是挺会说谎。
江夫人也没想到她能编出这么一套周全的说辞,愣了愣,马上走到时瑶的身边,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笑得真宛如一个好婆婆。
“哎,其实我不太在意这些的,但孩子们有孝心,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也只能听他们,要不然我一定要在今天这个好日子,将时瑶介绍给大家认识。”
还冲管家喊,“快去叫家庭医生来给二少夫人看看,可别伤到我的宝贝儿媳妇和小孙子。”
有些宾客暗暗看不惯她们这种母慈子孝的画面,笑着说:“现在介绍也不晚啊,不知道二少夫人是哪里人?”
这话问的是,时瑶是哪家的千金?
他们隐约有听说,这位二少夫人的出身不太光彩……
时瑶却像听不懂出言外之意,只道:“我是鹿城人。”
其他宾客顺势奉承江家:“鹿城好啊,人杰地灵,难怪二少夫人长得这么漂亮,江夫人,你以后可要多带你这个儿媳妇出来转转,肯定艳压全场。”
“说什么艳压呢,我们又不跟谁比较,不过我这儿媳妇确实不错,呵呵……”
“说起鹿城,鹿城首富温家,上个月我还去拜访了,他们家也有个女儿……”
话题渐渐从时瑶身上转开,时瑶也没再插嘴,双手捧着水杯,安安静静,和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原本有那样一张脸的人,应该从小都是人群里的焦点,早就习惯万众瞩目,性格也该是张扬明媚的才对。
江既深别开视线,神情冷淡。
因为发生火灾,生日宴最终还是草草收场,江家人将宾客送到门口,等人都走后,江夫人才看了时瑶一眼,冷哼:“好歹没再丢人。”
但想到时瑶在宾客们面前露了脸,可能不用到天亮,整个禹城都会知道他们江家的儿媳妇叫时瑶,以后还要经常带她去参加宴会,她就又心肌梗塞。
再看到烧成废墟的阁楼,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在阁楼搞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起火?”
时瑶刚被家庭医生诊断过,没有大碍,她淡淡反问:“阁楼有可以让我放火的东西吗?”
“否则这场火是怎么来的?”
“调查真相是警察的义务。”时瑶是玫瑰软刺,看起来温顺无害,其实寸步不让。
江夫人气结:“你还嫌我们江家今晚不够丢人是吗?还要报警?”
江既深温漠:“管家。”
管家立刻上前,不用劳动他再问一句,就开始汇报情况:“二少爷,夫人,大火已经扑灭了,在通往顶楼的楼梯,我们闻到了很浓的火油的味道,应该是借助火油放的火。阁楼内部被烧得很彻底,想要完全修缮好,恐怕要两三个月。”
果然是故意纵火,有人想要她的命!
时瑶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抿紧了唇,心里飞快思考,是谁?宋薇?还是因为她和江既深结婚,就按耐不住的某些人?
江既深简言意骇,冷气凛然:“查。”
敢在江公馆放火,胆子不小!
管家领命:“是。”又迟疑,“那要将……时小姐,暂时安顿在哪里?”
江夫人不耐烦地道:“连这种事情也要问,难怪家里被人纵火你们都不知道是谁!先随便找间房关着她!”
“我要跟二少爷住在一起。”时瑶突兀开口,江夫人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要跟二少爷住在一起。”时瑶边说边看向江既深,因为是江夫人的生日宴,他穿了银灰色的西装,哪怕少了一件外套,压迫感也比平时强上了几倍。
时瑶有条有理道,“这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要将我置于死地,不跟二少爷住在一起,我不放心——而且我想你们也不希望哪天一觉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吧?”
“所以,我要跟二少爷,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