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养着一支律师团队,二少爷一声令下,起草好的协议马上送来。
时瑶逐字逐句看着协议里的内容,江夫人看她那副精打细算的样子,气得又吞了几颗保心丸。
哪怕只要三年,她也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媳妇,竟是这样下作的女人!
“把这个改掉,”时瑶轻声说,“不能写是因为我怀孕了,能给二少爷移植骨髓,所以才有这桩婚姻,我怕你们将来告我要挟,或者买卖器官,让协议作废。”
江既深刚吃了药,喉咙里发苦,脸上愈发没有表情,他身后的特助问:“那您说要怎么写?”
时瑶谨慎至极的态度,让江既深不知道,她这是为了婚姻还是为了钱?
“这只是婚前协议,就写婚前协议就好,”时瑶认真道,“大意就是,‘男方与女方,自2021年X月9日于禹城民政局领证登记,结为合法夫妻关系,即日起至2024年X月8日,期间男方若提出离婚,便要将名下持有的恒安航空集团50%的股份,无条件赠送给女方’,具体请律师再组织一下措辞。”
特助看向江既深,江既深颔首,特助才让律师修改,修改完毕后,时瑶又认真看一遍,确认无误,便签下了名字。
签完,时瑶拿到江既深面前让他签,江既深接过钢笔,流畅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目光则在时瑶的脸上,慢条斯理说:“就那么想嫁给我?那么怕我们的婚姻不成立?”
“嗯,很怕。”时瑶承认。
“放心,身份我会给你,以后你不要求着还回来就好。”江既深嘲弄一笑,将钢笔丢开,时瑶将协议书交给公证员,公证员盖章后,一式两份,还给他们。
江既深接过协议书,然后说:“带二少夫人回公馆。”
对她称呼的那四个字,他明明没有加重语气,却还是让时瑶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医生说她胎像不稳,有流产的风险,必须卧床静养,即日起,不准离开阁楼一步。”
时瑶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江既深又要囚禁她!
江既深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任由她威胁却不反抗呢?
江既深睥睨而倨傲,“江太太,好好在阁楼待产吧。”
“江既深,你不能……”
时瑶话还没说完,江夫人就冷冷打断她:“时瑶,请你搞清楚,就是因为你怀了这个孩子,我们才同意你和阿深结婚,如果你在外面乱跑乱跳,把孩子弄没了怎么办?协议已经签了,就算你掉了孩子,我们也不能和你离婚。你谨慎,我们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
时瑶闭上眼睛,手摸着肚子,又攥紧了衣服,是,这个孩子现在是江既深唯一的救命机会,绝对不能出事……
她颤抖着嘴唇:“好。”
……
时瑶又被带回了阁楼。
她本身不是特别闹腾的性子,为了江既深最后的救命机会,再忍几个月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也不是可以。毕竟、毕竟她竭尽全力,就是想到他身边。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却不会让她安安生生过这几个月。
凌晨两点多,时瑶听到阁楼的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她从梦中惊醒过来,还没看清楚是谁来了,一盆冰水就直接迎面泼到她的脸上!
虽然现在是盛夏六月,但禹城的夜向来温度比较低,时瑶被这盆冰水泼得差点原地去世,抬起头一看,宋薇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森然可怖!
宋薇丢开塑料盆,抬手还要往时瑶脸上扇去,黑暗中,手腕被时瑶准确拦截住,但她憎恨的声音几乎穿透耳膜!
“贱人!江家二少夫人的位置明明是我的,你区区一个卑贱的佣人,竟然敢抢我的东西!”
时瑶现在才缓过来,全身湿淋淋,脸色发白道:“你可以骂得再大声一点,把人都引来。”
“你以为我会怕?你勾引我的男人,杀死我的孩子,抢走我的位置,我扒了你的皮也是你死有余辜!”宋薇胸膛剧烈起伏,昭示她被气得不轻。
她流产后就被接回宋家养身体,起初宋家人还瞒着她,直到她察觉不对劲,再三追问,他们才告诉她,江既深已经领证结婚,就是那个时瑶!
她怎么能忍?!
时瑶的脸在月光下,有一些清冷:“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江既深唯一的救命机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江家人也会护着我,宋小姐想扒我的皮,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你!”
时瑶因为冷,身体微微战栗,笑了一下:“我杀死你的孩子?宋薇,我看在你确实没了孩子的份上,才没有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去,你到底是怎么摔下楼,你摔下楼之前我们说了什么话,需要我跟你复述一遍吗?”
“……”宋薇眼眸急剧一缩,显然也想起来了,十根手指一下捏紧!
阁楼没有开灯,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时瑶也懒得看,她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下床:“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宋薇看她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忍到极限,反而发出一声冷笑:“生,你尽管生!”
“江既深根本不喜欢你,这个孩子只是一个药引一个工具!他生下来,江家人一想到你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接受他,一个不被父母家人期待的孩子来了这世上只会受苦受难!等他长大了,就会问,为什么爸爸不喜欢我?然后所有人都会告诉他,因为他妈是小三上位!他是小三的野……啊!”
最后一段话还没说完,由始至终都是平静无波的时瑶,突然利落地扬手,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宋薇不可思议地看着时瑶,万万没想到一个身份低微,平时安静怯懦的佣人敢对她动手!
时瑶明显是被触碰到了逆鳞,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月光下,犹如冰凌,她一字一字地说:“小三?我跟他的事情,你又知道什么?滚出去宋薇,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那些破事都说出去!滚!”
宋薇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模样,又听到楼梯传来佣人边上楼边问“是谁”的声音,出于忌惮,以及不想真的惊动江家人的考虑,她捂着脸,咬咬牙,转身走。
时瑶等到阁楼上下都安静了,才扶着墙,开了灯,玻璃窗模糊地映出她此刻湿哒哒的头发,以及还没有完全褪去桀骜的神情。
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的时瑶,身边有他,是可以谁都不用忍的。
……
江公馆非常大,从阁楼到主楼,坐电动车也要三五分钟,特助赶来告诉江既深:“二少爷,宋小姐已经离开了。”
江既深在调试他的大提琴,没什么反应,特助斟酌着说:“宋小姐好像被二少……被时小姐打了一巴掌,是捂着脸跑的。”
江既深这才抬起头,宋薇会找时瑶的麻烦在他意料之内,但时瑶竟然还能反击,而且看起来还是时瑶占上风,他倒没想到。
那个女人,果然没有她装出来的那么温顺,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