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安心情复杂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来了。”

看完手中书籍的最后一页，顾云祺笑着说道。

见自家父王此时的模样，像是一位退休的老人在安静等死。

这样子甚至比失去了爪牙的狮子还凄惨。

没由来的，顾晋安心里极不舒服的说了一句：“真是上了年纪吗？怎么净看些没用的书？”

顾云祺脸上露出了一丝慰笑。

“这话可不好听，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关心我？”

顾晋安不解的蹙眉道：“父王，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何变化会这么大......”

“人都是会变的，你就当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好了。”

顾云祺示意他直接了当一些：“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晋安蹙眉道：“父王，外面的情况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想知道，您打算怎么做？”

然而顾云祺却不答反问。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

顾晋安话落，顾云祺却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神色。

他伸手拍了拍顾晋安的肩膀：“不错，你现在知道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我的难处了。”

“有些成长，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为父依然很欣慰。”

“父王，您这是夸我还是在损我？”

顾晋安郁闷的道。

他总感觉父王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

“谁让你没让我看到，你有什么能解决问题的能力。”

说罢，顾云祺摊了摊手，一副‘你是只弱鸡’的表情。

“我有啊！”

当即，顾晋安的脸就是一黑。

想到今天在天牢里和凌铭的对话，他连忙道：“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

“倘若真的走到哪一步，或许还能减轻父王的压力！”

“你是说，让凌铭自尽，伪装成他畏罪自杀的样子，让他承担这一切吗？”

顾云祺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父王？！你怎么知道......”

顾晋安瞬间一愣。

他和凌铭的对话，怎么会被父王知道的？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从你调查南陵公主的那一刻起，全京城就要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

“天牢这么重要的地方，你怎么会认为没有其他势力眼线呢？”

“你和凌铭的对话，早就不知被传到多少人的耳朵里了。”

顾云祺的语气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反而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傻儿子。

“我......”

顾晋安也是一时怔愣，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社会的险恶。

真正聪明的人，一直在背后看着他这只小丑忘情的表演。

而身为小丑的他，却以为自己的想法能够瞒过所有人。

的确有够可笑。

“你什么？你以为这就完了？那你就太天真了。”

顾云祺用过来人的语气道：“你和凌铭的对话，不仅皇帝知道了，就连背后算计我的人也知道了。”

“倘若幕后黑手知道了你的意图，他会怎么做？他会直接派人杀了凌铭。”

“因为这样，世人就会以为我北境王是怕暴露什么，所以故意杀人灭口。”

“就算罪名不能彻底坐实，但也敌不过天下悠悠众口，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能达到幕后黑手的目的。”

“你看，同样是让凌铭死，但别人也能利用这一点来作文章。”

说着，顾云祺微微一笑，继续道：“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京州的水可是很深的，你没淌过，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老狐狸和老阴逼。”

“老狐狸嘴巴一咧，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掉入他的陷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阴逼眼睛一眯，风云密布白骨横生，输赢就是下一个轮回。”

回忆起某几世的记忆，顾云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斗来斗去的不就是为了那几样东西？

但这一世，妖魔鬼怪都莫挨老子，老子就想低调！

“父王，那你属于哪一类？老狐狸还是老阴逼？”

顾晋安第一次见到他父王如此一面。

那双眼睛仿佛充斥着无尽的智慧，只要被扫上那么一眼，任何人都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我啊，平平无奇的老男人一个。”

顾云祺眉头一挑道：“如果非要加点什么，那我就是什么都会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说着，顾云祺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个不大的缝隙。

“父王，孩儿谨遵教诲！”

顾晋安见他父王如此大的智慧，却还这么低调做人，顿时满脸惭愧。

顾云祺疑惑的问道：“教诲？我教你什么了？”

“父王教会孩儿，做人一定要低调，不要小看任何人。”

“还有，父王告诫孩儿，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要留有后手。”

“就比如父王您，虽然交出了白虎军团的兵权，但您肯定还留了一手不为人知的底牌。”

“不然您不会一副胜券在握，任由狂风暴雨来的无畏姿态！”

见顾晋安一副‘我全都知道了’的表情，顾云祺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干脆，为了培养孩子的自信心，任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