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已然过去半年多,曾经破败的街道正在一点点恢复生机。
街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百姓讨论着农田田名制的事,大家脸上都带着激奋,那是都未来生活的一种期冀。
我找了家最近的医馆。
年迈的大夫时不时要捋一下胡须,「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这避子汤药下轻了恐怕没用,下重了对身体伤害极大,你这般年纪,伤了身体今后有孕可是要遭罪。」
「我想好了,给我开吧,一定要帮我确保效果。」想了想我又说道,「帮我多开上几份。」
我以为储越会让人备好避子汤,毕竟他还未婚配,总不会让一个姬妾生下他第一个孩子。
而我更不能,在这个时代,姬妾生下的孩子是要放到正配夫人那里养的。
十月怀胎我连母亲都不是,而且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这时代女子生活本就已经艰难。
到了住处,我亲自去厨房把药煎了喝下,心里石头才徐徐落下。
已经快要接近傍晚,我还是拿起竹简继续核对土地。
这项工作不难,但却繁杂需要耐心,在前世我肯定是不愿做的,但在这里,有这样的事给我做,我却格外心安。
上次祭祀的事,我发现储越并非嗜杀,反而愿意富国安民。
他要走的方向与我价值观并不背离,待在他身边做事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个把女子作为商品的时代,我独自逃出去,只能是自寻死路。
侍婢在旁磨墨,忍不住小声问,「女郎,你为何要喝那药,你不想要公子的孩子吗?」
我还未开口,一句轻飘飘的质问传了进来。
「喝了什么?」
储越行步如风,轻挑起我的下巴,「问你,你喝了什么?」
本就没想瞒着,也瞒不住,我诚实回答,「避子汤。」
他眼底泛起一层冷色,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用力。
感受到他面上神色愈冷,我放软了嗓音,轻声说道,「我以为是公子早间忙,忘了安排,便自作主张找大夫开了。我的身份能在公子近旁已是天大的恩宠,亦有自知之明,万不可能妄想怀有公子的孩子,何况公子如今尚未娶妻。」
储越听完神色缓和了一些。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日在医馆听大夫说,避子汤对身体伤害大。
我就决定不能跟储越一直扭着来,惹他不快,只会伤着我自己。
既然暂时无法离开,要待在这里,不如顺着他些,便想了如何应对他的质问。
这里男子二十岁及冠,行成人礼后,便可娶妻生子。
储越身为王储,将来继承国君之位,廉国是嫡长子继承制,因为嫡长子的母亲来自世家贵族,传位给嫡长子最有利于政权稳定。
所以储越绝不会让我生下他第一个孩子。
即使这次我怀上了,他今后也会将这个孩子打掉。
廉国储君绝不可能是姬妾之子,先不论违抗祖制,政权稳固,兄弟间残杀这些方面,光是储君为妾婢所生,就足以让廉国沦为他国笑柄。
而我也绝不会生下这个孩子,让孩子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
「身体还难受吗?」
储越抱着我坐下。
一落入他怀里,我身体一僵,怕他又想要做那事。
昨晚被折腾了一夜,现在腿间都是疼的。
我点点头,微微用力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疼着怎么还办公事,这些事让那些文臣去做就好了。」
我垂着头,挺着脊背不去靠他,「我就是想帮着公子做点事。」
他一口咬进我脖颈,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