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洲回家时,已经半醉。
我轻轻呼吸了一下,在酒精中分辨出了反转巴黎的香水味。
不用说,是来自倪音音。
「望洲,我们聊聊。」
陆望洲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醉蒙蒙地揉眼睛:「有事明天再说吧。」
「可能不行。」我温和地笑笑,「明天我就走啦。」
陆望洲的动作突然一顿。
明明是很简单的中文,但他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翻译出了我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走了?」
我摘下戒指,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不懂吗?」
我淡笑着说。
「雇佣关系结束啦,我要下班了。
「陆望洲,再见了。」
说完后,我就走向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下一秒,陆望洲的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过头,对上陆望洲那双漆黑的眼睛。
永远轻佻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吓人。
「沈初予,你什么意思?」
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叹了口气。
他应当很难理解吧。
毕竟这两年来,他和别的女孩无论闹到什么地步,我都是温顺不计较的模样。
他一定觉得,只要他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就永远等在原地。
我抽出手,笑容冰冷平静:
「陆少,你也知道,我是受你母亲的雇佣,成了陆家的儿媳。
「现在我提出解约,令堂也同意了。
「说分手好像会有些奇怪,所以不如这么说吧——」
我看着陆望洲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们的关系,由我单方面终止了。
「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我伸手去拎行李。
室内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陆望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因为音音吗?」
我拿行李的手顿了一下。
「我可以解释,我跟她……」
「不需要。」
我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平静地打断他,
「不需要解释,我不关心。」
陆望洲愣了愣。
我拉起行李,朝大门口走去。
然而走到玄关处,我就被陆望洲挡住了。
他垂眸望向我,廊灯的光洒进他的眼睛,一片破碎的光影。
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眼里有泪意。
「我懂了,不就是钱不够吗?」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语气努力控制得冰冷平静。
「沈初予,你开价,随便开。」
我沉默片刻。
缓缓吐出三个字:「一个亿……」
石破天惊的数字。
陆望洲却像是突然轻松了下来:
「果然,只要钱数够大,你就……」
他恢复了轻佻又玩世不恭的神色,伸手去掏手机。
我静静地端详着他,笑着补齐了后面的话:
「一个亿,也买不到我了。」
就像是有一把刀扎进了陆望洲的后颈。
我看到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