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着我胡乱踢动的脚踝,颤抖着,俯下身来。
月光织成丝线,缠绵黏连地落进我眼底。
因为含着东西,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别怕,阿九,我来服侍你……」
是那样的李京泽,如今轻浮至极地捏着我的下巴,嗤然一笑:
「你既然要回来攀高枝,连伺候男人的本事都没学吗?」
「还是,不愿用在朕身上?」
心头被无边浪潮般的痛意吞没,我猛地推开他,喘着气问:「李京泽,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静默片刻。
他展平微微褶皱的衣摆,讥诮地看着我:
「岑奴,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宫中身份最低贱的女奴?」
4
我踩着满地残雪,昏昏沉沉地到了凤藻宫。
晏宁晚拥着雪狐皮鞣制的大氅,懒洋洋倚在榻边,赤裸的肩头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见我进门,她轻笑一声:
「到底是你会耍心机,怎么当初能在太医院前跪三天三夜,如今倒一宿都受不住了。」
「故意晕倒在皇上面前,莫非还指望他像从前那样偏着你吗?」
如今的李京泽,自然不会再偏着我。
我盯着面前的晏宁晚,扯了扯唇角:
「原来你还记得,跪在太医院前三天三夜的人,是我,不是你。」
「晏宁晚,你冒领我的功劳,不怕日后遭天谴吗?」
「大胆!」
有仆妇厉声呵斥,一脚踹在我腿弯,迫使我跪倒在地。
晏宁晚把玩着手里的东珠发钗,温柔地笑:「那又如何?皇上信我,不信你。」
我闭了闭眼睛,说不出话来。
是。
李京泽不信我。
朝夕相处的六年,他不肯信我。
见我痛苦,她畅快地笑出了声:「岑奴,这是你应得的。」
李京泽登基不久,忙于朝堂之事,不能每天来看望晏宁晚。
于是她想方设法,以折磨我为乐趣。
「前些日子皇上送的银耳坠,不知掉在御花园哪里了。岑奴去替本宫找找吧。」
外面天寒地冻,红梅枝头还挂着细细的冰条。
我衣裙单薄,跪在厚厚的积雪里,用膝盖前行,一寸一寸往前摸。
手指冻得僵硬红肿,钻心的痛感越发剧烈,却半刻也不敢停。
来来往往的宫人,皆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最不值钱的银耳坠,她首饰匣里随便挑一样出来,价值都要胜过万千。
人人皆知,这不过是她刁难我的借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烫金的玄色靴子忽然踩着雪,停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