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我们四人分别回公司,我才终于卸了口气。
之后几天,时景把公司的合作案丢给了身边的项目经理。
也是,这种小项目,本来不该他亲自来监督的。
只是公司不知什么时候,传起了我和小杨的绯闻。
我听到只觉得好笑,也没理。
日子照常,我边埋头工作,边在朋友圈继续扮演乖乖女。
可可打来电话时,我刚做完收尾工作,「夏妍,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喝酒?」
「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大学时光吧,等到了我这个阶段啊,像上次那样去酒吧都是奢侈。」
可可轻哼一声:「月底周末总有时间吧,正好朋友的朋友过生日,一起去?」
我皱着眉看了眼日程安排,「我加加班,尽量。」
刚挂掉电话准备回家时,却看到公司前台放着一束张扬的红色玫瑰花。
米黄色的卡片上,居然是时景的落款。
有些客户往来时,会互送鲜花,我一般都不收,直接让他们放直接台。
卡片正中间,是一行流畅潇洒的字:「玫瑰无原则」。
我翻出和时景的对话框,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把他设成了免打扰。
可能,订婚时就是了吧。
时景陆陆续续给我发过几条消息。
「衣柜里有新衣服,厨房有早餐,记得热一下再吃。」
「下班了吗?我接你回家?」
「玫瑰花收到了吗?」
「……」
纠结再三,我还是给时景拨了个语音电话。
电话足足响了两分钟,才有人接起。
接通的一瞬间,我就有点后悔了,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那个,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你家了。」
电话那头慢慢传来时景沙哑的声音:「我家?」
「就是清音别苑。」我以为他房子太多,凭着模糊的记忆提醒他。
时景哑着嗓子轻笑一声,仿佛「你家」是什么新型的冷笑话。
「随时都可以来,门锁上录了你的指纹。」
什么时候的事,不会又是那天吧?
我直奔了清音别苑。
谁知刚摸黑走到沙发前,就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还隐约有些发烫。
我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简直和火炉没什么分别。
「怎么不去医院?」
「就是普通发烧,哄哄就好了。」
我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我还是给你拿点药吧。」
我正准备起身,又被他一把拉回怀里:「你不来,我把已经自己哄好了。」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还惦记着戒指的事情。
这桩婚事对他很重要吗?
时景贴在我的耳边,在夜色中喃喃道:「玫瑰花喜欢吗?」
没想到时景烧得糊里糊涂时,还有心思问我这件事。
「为什么送我玫瑰花?」
我以为,时景也会送我茉莉花,纯净圣洁。
很多人以为我都是这样的一个乖乖女。
「炙热,自由,义无反顾,只有灿烂热烈的红玫瑰勉强配得上你。」
时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这句话却像冷风入骨,激起一阵颤栗。
我们家是海城的后起之秀,我爸创业初期时,我知道家里不容易,只能埋头拼命学习。
每当我成绩倒退时,我妈就会拉着我的手,说家里多不容易。
我只能把委屈咽回去,继续埋头赶路。
没有人站在我的身后。
我体谅,我付出,我戴上「乖乖女」的面具就好像再也摘不下来。
所以,家里阻挠我和梁年,说我们始终门不当户不对时,我才会又一次心灰意冷地接受联姻。
但其实我自己都忘了,我并不乖。
我喜欢自由,我永远爱旷野的山风。
但我不相信,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未婚夫会知道这些。
我用手肘推了推他:「你是不是看到我小腹的纹身了?」
和可可去酒吧以及玫瑰纹身,是我仅有的叛逆。
似乎是乖巧太久,都忘了如何张扬。
连叛逆都显得有些拙劣。
「是,但不是因为这个。」
时景将头埋进我的颈弯,许久才轻哼一声。
「让我抱抱吧,有人有时间发朋友圈,没时间回我消息。」
我有些心虚,任他将我搂在怀里。
时景好像还要问些什么,张张嘴,又噤了声。
我被圈在怀里,直到时景退了烧,才慢慢抽出被压麻的胳膊。
他睡得昏沉沉的,刘海乖顺地贴着额头,和眼睫几乎交织在了一起。
我没忍住,偷偷在他的眼尾落下了一个吻。
谢谢第二天醒来时,时景还在睡,烧退了,但脸颊还是泛着红。
我留了顿饭,匆匆去了公司。
听说项目经理要来联合办公,东西都收拾进了我的办公室隔间。
东西到了,却迟迟不见人。
直到临近中午时,我看到时景单手插兜,站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你办公室藏男人了?」时景警铃大作,真的朝屋里看去。
我被逼到了椅子上,「没有,你病好了?」
「病好了,不好也得好。」
明显的话里有话,但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小杨敲了敲门。
我一把就推开了眼前的时景,轻咳了两声才开口:「进来吧。」
小杨拿着一沓文件,我红着脸草草地签完,嘱咐他离开时务必把门关好。
时景就站在我身旁,眼神像淬了毒的冷箭般朝我射来。
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他低头看着刚被我推过的地方,满脸受伤的表情。
「夏妍,你为了他推我?」
我……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是不是下手重了?」我才想起他还没好利索,连忙上前查看。
谁知一个不设防,被他反客为主,我双脚离地,又时刻担心有人会敲门,差一点就喊了出来:「这是在公司,你放我下来。」
时景将我抱得更紧,领带就在我手背上细细摩擦。
「那你告诉姓杨的,说你谈恋爱了,你不说我就去说。」
我怕他口无遮拦,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接连几天,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时景开始按捺不住了。
当着小杨的面,时景总会悄悄勾勾手指,捏捏肩,朝小杨露出不明含义的微笑。
小杨却表示,看不懂看不懂。
「夏妍姐,你肩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给您安排一下专业按摩师。」
时景气得脸色更加阴沉。
下班时,他开着黑色迈巴赫别住了我的车,「上车,回家。」
我知道他在气头上,乖乖坐上了副驾驶。
刚一进门,就被他抵在了门框上,又来?
我还是没学会换气,勾着他的领带结,强推开了他。
「别生气了,下次找机会公开,好不好?」
不知道哪个字让他心情大好,他勾了勾嘴角,顺着我的指腹扯掉了领带。
「好,但是你还不会换气,可怎么办呢?」
时景低头看着我,眼神闪过一丝光亮。
完了,相似的感觉卷土重来,这次又是什么「惩罚」?
「今天好好教教你换气。」
之后几天,时景都要接我下班。
下班后就手把手教我学游泳,简直不是人!
那天早上我死死拽住被子,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向他求饶。
时景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好,今天晚上记得等我下班,有惊喜要给你。」
我心下一紧,又他妈是什么新型酷刑?
去公司后,跑去厕所和可可大倒苦水。
「快救救我,晚上带我出去玩,快!」
「刚好今天有个生日派对,去吗?」
去去去,现在就是下刀子我也要去。
「六点钟,公司后门,一定要开车来接我。」
我连忙挂了电话,又开始活力满满地工作。
时景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好心情,在茶水间悄悄勾勾我的小指:「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我摇头晃脑:「没什么,秘密。」
他还不知道他亲爱的好学生今晚谋划着逃课,也跟着笑了笑。
为了能顺利逃跑,整个下午,我给时景端茶送水,希望他没事就去卫生间才好。
时景倒是很受用,摸着口袋里一个盒子状的东西乐得自在。
六点钟,确保可可到位后,我关掉手机,一个百米冲刺离开了办公室。
但没想到,车上除了可可,还有江珩。
他换了头蓝发,正坐在后座,任由可可给他扎着小辫。
「你好,又见面了。」
可可熟络地开始介绍:「江珩,我新男朋友,那天在酒吧认识的,你应该见过。」
直到现在,仍然我不知道那晚我发生了什么。
但我没多问,挪到驾驶位上乖乖跟着导航,当起了司机。
「对了,谁过生日,我们需不需要买个礼物再去?」可可没心没肺,快到目的地,才想起这茬。
「不用准备,他平时不过生日,今年第一次主动组局,说要宣布一件大事,嘴严死了,连我都不告诉。」
说罢,他侧过身敲了敲我的椅背:「姐姐应该还记得吧,时景,那天晚上酒吧见过。」
我一个急刹车,和可可异口同声地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