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鞭炮纸漫天飞舞,响声震天,好不热闹,着一身喜服的秦思南,正坐在自个儿的房中,喜帕下的脸**柔美,却丝毫不见待嫁的喜悦,只有满脸的迫切不安。
她很紧张,为了保住爹爹的安葬费和这三间茅草屋,不得不嫁给村东的张大郎,如果不是奶奶和二叔逼迫的太狠,说什么她也看不上那个痞汉。
方圆几十里的村子谁不知道她一手好绣工赶得上城里的绣娘了,可偏偏议亲的人全被奶奶赶了出去,还将她的八字说的克夫克子,断子绝孙,为的就是要将她们母女赶出去。
手中帕子越揉越紧,也不见新郎人影,她已经拿了一半的安葬费给张大郎了,希望他不要食言才好啊,秦思南焦虑难安的想着。
然而,老天爷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不安的秦思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边本是去迎亲的媒婆却是只身回来了。
秦思南掀开喜帕,露出清瘦的面庞,她看着走进来的媒婆,急忙问道:“媒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张大郎呢?”
媒婆叹了一声,道:“思南啊,这张家大郎果然还是反悔了,这会儿正和那村头的孙寡妇拜天地呢!”
秦思南一个踉跄,耷下了肩膀,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而这时,秦思南的娘进来了,当她看到媒婆的时候,微微一怔,却还是稳住心神问道:“媒婆,你不是去迎亲了么,怎的一人回来了,张家大郎呢?”
媒婆正要开头说出实情,却被秦思南抢道:“娘,你别担心,那张家大郎怕是入赘,心中还有些不舍,想让我亲去迎一迎呢。”
她这话刚落音,就听到哼的一声,秦思南的奶奶秦钟氏叼着旱烟走了进来,又是一哼,便讥讽道:“不是说那张大郎愿意入赘么,这人呢?”
秦思南站起来说道:“我这不正要亲去迎一迎么,急什么,这吉时都还没到呢!”
说着,她便冲出了家门,秦钟氏一脸嫌弃地啐了一口,“老娘倒是要看看,这死丫头有没有这个本事,别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做奶奶的不讲情面!”
思南娘秦苏氏看了一眼秦钟氏,懦懦地低下了头,心里祈祷着这秦思南能将那张大郎给带回来,不然,她和秦思南就要被这刻薄地婆婆给赶出秦家了。
秦思南一口气跑到了张大郎的家中,果然见这破烂不堪的张家竟然张灯结彩,她心中实在气愤,这本来都谈妥了,张家大郎收了她给的礼金,今日就要与她拜堂成亲的,可这张大郎竟是拿着她用她爹的安葬费出的礼金,转身跑来娶村头的孙寡妇!
一口恶气堵在秦思南的胸口,她冲了进去,当面质问那张大郎,“张大郎,你怎可言而无信,说好今儿个与我成亲,怎的却在这与他人拜天地?!”
张大郎听了之后,不紧张不内疚,反到是嘲笑道:“我若不佯装应下,你会将那礼金双手奉上么,若没了礼金,我又如何能娶到这美娇娘啊?”
说着,那**张大郎还在那孙寡妇圆润挺翘的臀上掐了一把,惹的孙寡妇难受地娇嗔了一声。
秦思南哪里想到这张大郎竟然是此等无赖之人,真真儿是让人愤怒至极,她冲着张大郎吼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快将我家的银子还来!”
一脸**的张大郎冲她张了张手,“银子是没了,就剩我这么个人了,你要是愿意,今儿个我也是可以将你一并儿给娶了,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块儿洞房如何?看你这样子,也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说罢,他还伸出手,就要往秦思南的脸上摸。
秦思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懊悔不已,她怎的就觅了这么个无赖,眼下让他入赘是没戏了,就算是有戏,她也不想要了,只是她爹用命换来的安葬费就这样打了水漂,白白地给了这样的**,真是气不过。
可如今燃眉之急,是去哪儿找个人来入赘,不然她和她娘就得被扫地出门了,礼金没了不要紧,她可以慢慢挣,可是那个家是她爹留给她和她娘最后的念想了,不能就这样被秦钟氏给抢了去。
她转身跑出了张大郎家,一路哭着,不知所措的她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个男人。
心绪不宁的她,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自个儿走错路路,竟是一路跑到了山上,还被什么给绊了一跤。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个人躺在那儿,还是个男人……
她抬头看了看这路边的陡峭的长坡,这男人莫不是从上面滚下来的吧?
想到这,秦思南赶紧蹲过去,探了一下那男人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这才安下心。
之后,她定了定心神,才发现自个儿走错了路,只怕这会儿,秦钟氏看到她还没回去,正在她家里大闹呢。
她恨啊,恨自个儿作何不是男儿身,不然也不会让她和她娘,被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奶奶所欺负,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儿身,让她奶有借口说她爹无人继后,想着要大伯的儿子过继,然后理所当然的把她爹留下来的屋子都给拿走。
泪,又开始往下流,一滴,两滴,好像怎么都流不完一样。
“新娘子不哭,不哭。”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吓得秦思南跌坐在地,她抬头望去,就看见那本是昏迷的男人正坐在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那眼睛明亮,就像是夜晚的星辰一样闪耀。
秦思南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那脸上满是泥巴,看不出好看不好看,而且也面生,不像是他们村里的,倒是那身上穿的是极好的绸缎,在他们村子里还没人穿过这样好的缎子呢,只是已经被磨破了。
“你醒了啊,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秦思南问道。
可那个男人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一般,自顾自地伸出手,用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擦了起来,“新娘子不哭,不哭,哭了,丑丑。”
秦思南一怔,再看那男人,眼睛虽然明亮如星辰,却透着些许呆滞,像……像村尾的二傻子,但又没二傻子那么傻。
于是,她又试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说道:“卿尘,我好像叫卿尘吧?”
秦思南又是一愣,什么叫好像,“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那你可还记得你家住哪儿?”
卿尘摇摇头,然后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秦思南看着他那傻乎乎却又天真无知的样子,心中打了主意,左不过这个叫卿尘的男人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何不将他带回去,一来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二来她也好将他带在身边替他寻找亲人。
于是,她缓缓凑到卿尘面前,眸光有些狡黠,大概像极了坏人准备哄骗小孩子,“卿尘……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