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许亚飞就打来了电话,“怎么样唐雨,永夜上师是不是很超凡脱俗?”
“我不想修文物了。”
“什么?!”许亚飞气急败坏的在电话里怒斥,听声音似乎他要把整个欧洲给掀了。
“我告诉你唐雨,你以为我就是单单的想要你修文物吗?你错了!就那点佣金,我根本看不上眼!”
“唐雨我问你,这几年你修过东西么?你之前的灵感呢?你的才气呢?我爸当年夸你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可是你现在呢?!”
“你再这么下去就完了你知道么?你麻木了,你没有灵气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很快就废了你知道么?!”
“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我好不容易找到永夜上师,求着他让你修复文物,就是想让你找回当年的感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许亚飞越说越来气,到最后甚至直接就开骂了!
唐雨也来了气,“我不用你管我,我没了灵感那我就不修了!”
“放屁!你不修那你就是糟蹋你的天赋!”许亚飞恨铁不成钢,“你生来就是吃这口饭的命,不修你还能干什么?!”
唐雨身体猛地一僵,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说的没错,自己从小就被人说成是天命之人,勘古辨古就是她的命运。
从小的时候开始,唐雨便是生而知之之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古物她都能一眼看出来真假,并且直接说出古物准确的朝代。
并且古代的那些东西,无论是历史大事,还是文人名将,她都能如数家珍。
还记得唐雨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一节历史课上老师针对某个历史长河中的一个时间点和她争论的面红耳赤,事后老师在网上查阅资料后,惊奇的发现竟然是自己错了。
她的家人不想要唐雨过早出名,一直隐藏的很好,可是有一次学校组织学生观看当时正流行的鉴宝节目的时候,电视上每当展出一件收藏品,她都能准确地说出文物的制造年代,甚至一眼就看出了是真品还是赝品,并且与专家说的一模一样。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有不少家里流传东西的都来找她看看真假,名头传得越来越远,甚至最后有不少海外的收藏家都来找唐雨看一眼宝物。
结果后来事情失控,逐步就闹到了唐雨一家不能好好生活的地步,无休止的藏宝人找她来鉴宝,甚至还有无良的卖家更是想要她把真货说成假货来欺骗买家。
唐雨当时已经烦不胜烦了,某天一个香港的商人再次来找唐雨鉴宝,那天她心烦气躁,连看都没看就冲动的大声喊着,“真的真的,都是真的还不行么?!”
结果那件宝物是假的,恰巧那名商人出身黑道,一买一卖之间亏了上千万,后果可想而知。
唐雨的父亲被那名香港商人活活打死,唐雨的母亲带着唐雨离开了住的地方,母亲靠着做一些针线活谋生,母女二人勉强度日。
后来唐雨再大一些,就遇见了许亚飞的父亲,许父讶然唐雨的天赋,索性收了她做徒弟,专门教授她修复古物的手艺,在此之后唐雨再度崛起,很快就成了古文物界最强的修复师。
但是自从前几年母亲去世后,自己经常梦到那些离奇的事情,后来的她便渐渐失去了对古文物修复的兴趣。
唐雨知道许亚飞说的对,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在意,这次来拉萨除了有来看看顺朝古文物的念头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来拜见永夜上师。
她很怀疑是不是母亲有遗愿未了,这些光怪陆离的梦是不是母亲想对自己说的话。
当她告诉永夜上师她所做的梦后,上师只是双手合十,淡淡地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想为亡者祈福,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之数,每天在寺内打坐念经,为你母亲祈福,祝她早日进入极乐世界。”
“好。”
之后永夜上师便找来徒弟安排唐雨在布达拉宫外的僧舍住下,这里曲径通幽,廊道交错复杂,僧舍的石壁上是鲜艳的彩画与绚丽的雕饰,宗教气氛浓厚。
夜色如水,明月当空,如霜似雪的月辉铺满一带花荫小径,幽静的庭院被映照得亮如白昼,僧舍佛殿掩映于幢幢树影之间,扶疏的枝叶间传来凄凄鸟鸣,檐下廊柱间的灯笼高高悬起,灯下虫鸣唧唧,悦耳动听。
晚上十点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永夜上师的徒弟送来上午看过的檀木箱子。
唐雨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上师不是说不修了么!?”
徒弟双手合十,“师父说这本就是您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已是功德圆满。”
徒弟走后,唐雨疑惑地打开箱子,还是上午的那些古物,发簪、桃木梳......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箱子里,恍如隔世。
她带上手套一个一个地抚摸着,就像回到了历史中的那个年代,每件古物都有它的生命,平添了一份厚重感。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竟然沉沉睡去......
“阿雪,我终于娶到了你,你随我进宫好不好?”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一生,这一世,我都会让你无忧无虑,永远快快乐乐的跟我在一起!”
看着元嘉激动地样子,她也莞尔一笑,眼底里浮现出隐隐笑意。
只是后来元嘉对她的耐心一点点减少,他甚至要去娶别的女人。
“阿雪,你要理解我,我想要做皇帝,我就必须要去娶北厥国的仓若钰为妻,我需要借助她的力量,但是我内心还是最爱你的。”
然而在之后,她见到元嘉的机会一天天减少,到了最后仓若钰怀孕了,而她却因为一次偶然被元嘉打入了昭台宫,从此再无见面机会。
半夜,唐雨从梦中哭醒,她愈发觉得这个梦真实到可怕,于是便上网找大师解梦,可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具体事宜。
长夜漫漫,唐雨再也睡不着了,一夜无眠。
唐雨一直等到清晨太阳升起,她顶着两个熊猫眼起身去拜见永夜上师。
永夜上师见她疲惫不堪的样子,长叹一声,让她在蒲团之上盘腿打坐,诵念经文。
永夜上师迷迭的声音由远而近,由近而远的似隔空传来,她心神恍惚,似乎听到母亲的声音。
“小雨,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能力知道么?否则会给家里带来祸患的!”
“小雨,你爸就是你害死的,你要给他偿命!”
“小雨,小雨,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小雨.....”
唐雨挣扎着,哭泣着,她越来越有种绝望的感觉,突然,她听到了一阵木鱼的声音,她才从梦魇之中惊醒。
原来是永夜上师敲着木鱼把她唤醒了。
“施主,并非是你母亲的缘故,而是你自己心魔难除。”
“我的心魔?”
“是啊,你前世缘分未了,有人一直惦念着你,所以这一世才多磨多难。”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化解?”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心猿归林,意马有缰。”
“上师,我不懂。”
永夜上师清澈如水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世间万物都映入那一双眼中,却又似世间万物全沉人其中,深不见底。
“日后,你便懂了。”
......
回到僧舍,许亚飞又给她打了通电话,似乎是对上次电话中的谩骂有所歉意,电话里面许亚飞的语气不是那么冲了,反而温柔了很多。
“唐雨,我想让自己定下来了。”
“那挺好,早这么做师父也不会被你气死了。”
许亚飞愣住了,沉默不语。
“我挂了。”
“再见。”
唐雨拿起一本藏经,自顾自的看了起来,藏传佛教跟内地的佛教还是有本质的不同。
藏传佛教认为万法万物皆有因果,一旦超脱,必将不入轮回,得见如来。
屋外大雨磅礴,不知怎的唐雨一听到雨水打在青石板的声音便心烦意乱,再也读不进去了,索性躺在床上补昨晚没睡好的懒觉。
窗外风雨大作,倒是挺催眠,不一会唐雨就陷入了梦境之中。
然而这一次的梦,又变了。
依旧是倾盆大雨,依旧是狂风大作,但她这次却躺在了暖床之上,挺着大肚子,疼痛难忍。
随着一声闪电划过天空,她再也忍受不住痛楚,失声痛哭。
床尾站着一位老妇,手上满是鲜血,“娘娘,您再忍一忍,御医马上就来了。”
然而她心里明白,昭台宫不进不出,哪里会有御医能进得来。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她的小腹又流出了大量的血液,老妇惊慌失措,哭的不能自已。
“娘娘,怎么办啊?”
她却擦了擦泪水,无比平静,“莫慌,去叫元嘉来。”
“是,是,我现在就去。”老妇拿过一把伞就冲入了雨幕之中。
许久之后,老妇哭着跑了回来,“娘娘,他说不肯来,昭台宫的死活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在哪?”
“在....”
“在哪?”她厉声重申了一遍。
“在仓若钰的房里。”
‘咔嚓’,苍白色的闪电再次劈下,似乎要将昭台宫劈做两半一般。
她挣扎着起身,坐在床上,看着这冷冰冰的昭台宫,心中万念俱灰。
“备车,我要出去,这皇宫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