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后,是戏曲的安排。老管家已经把之前就联络好的戏班子临时叫来,好在这戏班子功底深厚,不用太多排练便能直接演绎出一出出戏目。
这一处是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而另一庭院里,只隐约能听见那抑扬顿挫,婉转凄美的一首首曲子,在静夜里,伴着月光忽远忽近的传到程歆的耳里。
不知为何,她心里蓦然想起夜夜笙歌浮生若梦,寂静空廖为欢几何这句诗,再看着月光,想着就在不远处的晋煊,想到他们曾经的爱恨情仇,真正应了这景,世事无常,这一隅的短暂欢乐不知能维持多久。
她本是想早早去睡,可现在却没有丝毫困意。夜色里,房内的空气有些让她喘不过气,便走到外边是透透风。
这一路慢慢走,沿着荷塘,踏着月光,想着自己的前程往事,想着这一世的命运该何处何从。想的太投入,以至于忘了晋煊就在这府内,忘了她必须要避讳以防万一。月色真的太美了,她不知不觉沿着荷塘走,便走到了前头的一处凉亭之下。
她正想去凉亭坐一会,却忽地发现,凉亭上站着一个人,背影对着她。是晋煊,他一个人站在凉亭处,望着远处的星空与月光一动不动。
那背影在周围静谧的空气之下,在远处茭白的月光之下,在宇宙苍穹之中,这一抹影子的背影仿佛融入到这天地之间。
程歆的心跳的飞快,拽着一股疼痛,转身便跑。她是不曾想,晋煊竟会一个人出来,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否则她也不会迟钝的一直没有发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凉亭上的晋煊也正巧转身看到了她。至少有那么一秒,他们的眼神是对上的。他的目光凌厉,不可置信的看着凉亭下的程歆,胸口剧烈的起伏。
程歆来不及多想,仓皇的拔腿就跑。
后面传来晋煊梦靥般的声音
“云臻?”
程歆不敢回头,只想着必须要离开他的视线,用力往前跑,跑的肺部灼热,像烧了那般。
身后传来晋煊嘶吼的声音
“阿臻。”
他的声音由开始的不确定到后来确定不是他的幻觉,前面那个就是阿臻,是沈云臻,便顾不得所有,向她追来。
程歆只知,自己不能被他抓着,尤其是在封府,所以不顾一切的往前跑,跑的肺部灼热像烧了起来那般。
大概是他们声音惊动一直在周边埋伏着的侍卫,簌簌的从四面闯出几个黑色的人影。
“有刺客,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几人已经重重围在皇上的身边。
这里的声音早已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程歆不敢回头,只是往前跑着。后面是晋煊的追赶以及他阵脚大乱的喊她名字的声音。还有无数的御前侍卫在追赶着她
蓦地,她的肩膀一阵剧痛,似有东西穿透她的身体而来,她眼前一黑,双脚如踩着棉花
她中箭了。
只听见后面晋煊怒吼道
“不准射箭。”
伴着声音,她还想拼命往前跑,但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倒下,她想,她完了,无论怎么逃,她还是逃不过晋煊。
就在她亦是涣散之下,她仿佛闻到春堇花的香味,整个人落入一个怀里,不是晋煊,而是顾南封与碟夜。
她唇色苍白
“我…”
“别说话,我带你离开。”
顾南封阻止她往下说。
昏昏沉沉里,她只觉得全身都痛,痛的她大汗淋漓,意识越清晰,她便越疼痛。模糊之中,她看到了床头站的碟夜
“是你救了我?”
“嘘…”碟夜朝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别说话。
她闭上嘴,便听到,外面似有人在说话。
只听一个声音噗通跪地
“奴才该死,护驾来迟。”
程歆这才发现,她跟碟夜身处的敌方是一个暗室,外面便是顾南封的卧室。她屏声而听,外面大概有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