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乔撒酒疯撒了一夜，说梦话都是何娅，宝贝，娅娅，我的小毒药。

温宛忍了又忍，才控制住没打他一拳。

早晨天刚亮，周慕乔的妈拎着一袋子中药和一只锅，摁响了门铃。

温宛怀不上孩子，他妈到处淘换偏方，牛尿泡红枣，中药煮乌鸡，专治不孕，她实在不想遭罪，直接坦白了，“妈，我和周慕乔生不了...”

以前是慕乔，如今指名道姓，生疏到这份儿，他妈不傻，明白出事了。

周慕乔在书房才起床，一看这副兴师问罪的阵仗，瞪着温宛，“你告状？”

他妈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你一直不同房，她能怀孕吗！”

周慕乔顿时蔫儿了。

“温宛哪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她？”他妈气得直哆嗦，“你马上和外头的狐狸精断了，跟温宛过日子，不然你别叫我妈！”

周慕乔垂着头，不吭声。

当年温宛爸识破了周慕乔是只凤凰男，踩着独生女吃绝户，熬出头就翻脸。可周慕乔妈是真的通情达理，看在这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婆婆面上，婚才结成。

温宛清楚周慕乔的爸妈管不了他，不过迫于压力，他确实老实了几天，可很快又被何娅勾走了。

乔丽告诉温宛，周慕乔带何娅去酒店了，路过药店还买了一瓶16粒装的黑金，看来何娅需求够大，周慕乔卖力气都不要命了，这药吃过量会猝死。

温宛从酒店电梯杀出来的一刻，旁边的一部电梯也缓缓打开，走出的男人是陆时衍。

他淡定看了一眼温宛，直奔2209。

那是周慕乔的房间。

换成别人，温宛百分百怀疑他们设局演了一出大戏，把自己套住了，可陆时衍的身份，她确信周慕乔没本事雇他，也雇不起。

她悄悄跟在他身后，保持两米的距离。

温宛闻到很上头的男士香水味，她有鼻炎，对香味敏感，是那种乌木与玫瑰木的混合，深刻浓郁，介于纵情和克制的边界，诱惑又疏离。

一如陆时衍这个人。

淡是真淡，欲也真欲。

温宛醒过神，发现他在拨通讯录。

那头是一个女人，呼吸有些急促，“我不舒服，你晚上的酒局我不去了。”

陆时衍态度冷得像冰窖，“嗯。”

温宛一琢磨，他八成也来捉奸，心里一下子平衡了。

到达2209，陆时衍突然调转方向，敲对面2211的房门。

郑野拉开门，“警察在路上了——”他看到温宛，表情极其复杂，“你不是说没下次了吗，还和她开房？”

陆时衍握住他手，就着烟头的火苗，续上一根烟，“我是她主治。”

“她有毛病？”

烟抽得猛了，熏得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她丈夫。”

郑野掏出房卡刷开2209，温宛立刻闯进去，周慕乔正抱着何娅滚得大汗淋漓，被子枕头湿了一片。

被捉个正着，他脸一阵青一阵红，匆忙摘了套，挡住一丝不挂的何娅，“温宛，你怎么来了？”

温宛将一盒没开封的冈本砸在他胸口，“我过来再送一盒。”

周慕乔当场怂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何娅也慌了，爬下床扑向陆时衍，“阿衍，你原谅我..是他威胁我的！”

温宛来捉奸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因此不算太难受，甚至有闲心斟酌何娅这一句。

当年她劈腿，绿了周慕乔，对象是海归，背景不俗。

何娅当海王，结果捞到更海的了，海归没要她，她才重新炒起周慕乔这盘冷饭。

要是陆时衍，可真撞了鬼了。

陆时衍的右腿被何娅搂住，他没搭理，倒是打量起周慕乔，“你是周慕乔。”

周慕乔夹在两人中间，“你认识我？”

房间光线昏暗，陆时衍半张脸说不出的神秘深沉，“我看过你病历，你死精的问题很严重。”

周慕乔没听懂，“死什么？”

陆时衍镇定极了，“比如不孕不育。”

被一个陌生男人揭短，周慕乔下不来台了，“你哪来的假冒大夫？你咒我？”他冲上去厮打，温宛嘶吼着推开他，“你闹够了吗！你骗了我三年，你不嫌自己恶心，我嫌！”

周慕乔摔一趔趄，他懵了，看着温宛。

陆时衍理了理衬衣，退到门外抽烟。

相比周慕乔的气急败坏，陆时衍是一个相当斯文的男人，但这样的男人极端，狠了也真狠，比多数人更不留余地。

“装什么，你那天没爽吗？”周慕乔索性露出真面目，“我给你找的男人是健身教练，持久力没得说，我出轨，你也出了，你有资格闹吗？”

温宛没想到他这么无耻，抄起桌上的水壶正要砍他，周慕乔接了一个电话，当时脸色就变了，“报警？那人不是我老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更难看，挂了电话揪住温宛的头发，“你在酒店跟谁了？温宛，你他妈还真敢背着我偷人！”

温宛头皮差点被他扯掉了，她使劲踢周慕乔，“雇人陷害自己老婆，你有脸质问我？”

周慕乔扇了她一巴掌，“贱货！奸夫是谁，是不是对着你献殷勤的吕玮！”

温宛顿住，余光不自觉瞟门口，陆时衍叼着烟，置身事外。

这种纵横情场的高级渣，不可能主动卷进麻烦里，更不可能帮她。

对门此时又开了，郑野歪着脑袋，“管吗？”

“管不着。”陆时衍语气散漫得很，“办好你的事。”

郑野说，“何娅把下三滥的手段玩到你头上了，我肯定给她教训。”

里面打得激烈，周慕乔挂了彩儿，衣服也被扒了，温宛披头散发拿着裤子扔出过道，经过陆时衍时，一脸的鼻涕眼泪，他皱眉，让开一条路，生怕她挨上自己。

温宛本来讨不到便宜，可周慕乔一心护着何娅，这才落了下风。

她抹了把泪，“我不是刻意撞见你。”

陆时衍掸烟灰，目光看向别处，“我知道。”

温宛并不脆弱，可现在哭得不能自抑，她觉得和周慕乔真完了。

他回头，她也不接受了。

“陆教授，可以下毒让周慕乔痿一辈子吗。”

这种疯言疯语，陆时衍懒得说话。

没多久两个警察在2209扣住了周慕乔，原因是肌肉男走错房的那个女人报警了，肌肉男供出了周慕乔。

其中一个警察指着周慕乔，“又是你？去年嫖了三次，我抓了你三次。”

由于周慕乔有前科，何娅被当成失足女也一起带走调查了。

温宛蹲在楼梯口听完全程，原来没和何娅勾搭之前，周慕乔还去嫖了。她究竟差在哪了，自己的丈夫宁可去花钱，对她都毫无欲望。

温宛站直了，仰头问陆时衍，“我不如何娅？”

陆时衍审视她许久，确定她没醉，“她比你有女人味。”

温宛堵住他去路，逼他看仔细，“她比我丰满？比我漂亮？”

既然走不了，陆时衍干脆倚着墙，把玩一枚银色打火机，整个人寒浸浸的，神色有点轻佻。

她是挺有味道。

那晚在酒吧，他注意到她了，曾经迷得他险些失控的那股劲儿，又卷土重来了。

陆时衍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女人，野味，浪味，绿茶味，什么味儿都齐全。

可媚味，纯味，她最烈。

他是极为淡漠的男人，淡漠的最容易栽在烈性的女人手里。

温宛没这道行让他栽跟头，只有一个让他狠狠栽了的，他受过那罪，所以练就了无心的玩法。

但她脸蛋上的巴掌印，陆时衍难得大发慈悲，“没你好。”

温宛用纸擤鼻子，黏糊糊的纸丢在他白色皮鞋旁，“何娅钓的海归是你。”

陆时衍轻抬脚，绕过垃圾，“企图心太重，挺惹人厌恶。”

“那你上钩了吗。”

不用他言语，温宛也明白。

陆时衍肯亲临现场捉何娅，就为戳穿她的丑态，让她以后没脸纠缠了。

有钱有来头的男人眼里，女人大致分为三类：养着玩的，娶进门的，碰不得的。

像何娅的档次，纯属是第一类，无所谓干不干净，带到场子应酬，有肉有料有酒量，就行了。

亏了周慕乔拿她当女神，在陆时衍这儿，她无非一消遣的钟点工。

不过温宛挺佩服何娅，一边吊着周慕乔，一边千方百计拿下陆时衍，意识到他不上手，再逼周慕乔离婚，好歹攥住一个。

温宛问他，“你们相好有几年了吧。”

陆时衍收起打火机，“我不碰二手。”

温宛一噎，这话听了怪别扭。

陆时衍忽然靠过去，手臂虚虚实实圈住她腰，这动作惊得温宛一哆嗦，从头到脚都清醒了。

下一秒他在耳边吐着热气，“你不一样，你是原装。”

陆时衍碰的时候，不清楚原装还是二手，他照样碰了。

所以男人一旦欲望上头，八手的也吃，过后为了脸面，再不认账。

电梯这时停在这一层，温宛先进去，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进来，按了1楼。

陆时衍其实也要离开，只是故意错过这一趟。

他这人，并不排斥和有感觉的女人重温旧梦，可温宛的表现太嫩，还不识逗，他一向厌倦了便断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