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溪的声音有些闷。
盛慕晨眉宇一蹙,很快听出了她话里的情绪:“怎么了?”
“三天前,我去医院复诊,陈哲告诉我,我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淮舟我不想瞒着你。”
后来她向陈哲反应了这件事情后,她被迫停药,也是因为这个,盛慕晨知道延缓病情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这三天她也想了很多,她愿意接受自己得渐冻症的事实,也愿意和盛慕晨一起来面对。
现在她不想再瞒着盛慕晨病情。
“陈哲还是希望我能够先办理住院。”
盛慕晨闻言,面色变得几分凝肃,声音却显得柔和:“如果你不想住院,就待在家里,往后还有我陪着你。”
柳初溪沉默了会儿,语气轻缓:“我想待在家里,淮舟,这一次,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盛慕晨心里一股涩意漫过,搂住柳初溪的手不禁收紧,眼底不知道藏着怎样的情绪。
哪怕早就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当这一切真的要来临时,总是那么措不及防。
那天,盛慕晨如常去医院上班,柳初溪往常一样陪着阿姨收拾家务。
忽然听到了一串门铃声响起。
“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吸尘器刚要去开门,没走几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柳初溪却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也无药可医。
一个小时后,急救车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
魔都附属第一医院。
盛慕晨刚结束手术就收到了阿姨的电话。
还没来得及脱下手术服和口罩,他急匆匆的来到了柳初溪的病房里。
门被她怦然推开。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柳初溪,盛慕晨呼吸都好像有一瞬的停止。
柳初溪看着自己瘫痪的双腿,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淮舟,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
盛慕晨沉重了呼吸,一步步走上前,握着柳初溪的手缓缓蹲下来:“梨梨,你现在还好吗?”
柳初溪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我挺好的,只是我现在腿不能再动了,只能请你来伺候我了。”
她一副淡然的模样,好像得病的人不是自己。
其实相比自己身上的疼,她更怕盛慕晨会不在乎她。
说什么不想成为盛慕晨负担,可是到最后,渐冻症一旦发作,她几乎再没有行动能力。
盛慕晨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心脏,疼得让他呼吸都一滞。
他只能强装淡然,扯出一抹笑来:“以后,我来伺候你。”
之后这几天,盛慕晨便留在了家里,照顾柳初溪。
随着病情的发展,柳初溪的行动里越来越差,胃口也小了很多。
一碗粥也只能喝下三分之一,说话也不太清楚。
她变得不太爱交流,也很少说话,对盛慕晨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不是因为不喜欢了,而是她太喜欢了所以害怕,他们的感情到不了最后。
温柔的春季一晃已经过去,转眼又到了炎热的盛夏天。
柳初溪一大早又没看见盛慕晨的人影,心底漫过一瞬的落寞。
她推着轮椅来到了落地窗边,入眼的画面让她眼前一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院子里的玫瑰已经开了不少。
她还记得这是当初和盛慕晨新婚后,盛慕晨陪她一起种下的,她曾笑着说,院子的花就象征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永远都不会开花,也许一年四季都会出现她的影子。
后来因为感情变淡了许多,她也没怎么打理过院子里的玫瑰,没想到还能活到至今。
好像真的印证了她和盛慕晨的感情一样,绽放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凋零。
初升的太阳,照在艳丽的花朵上。
随后温暖的视线,再不断的延伸进了窗户里。
柳初溪抬起唯一能动的手推开了落地窗,迎着玫瑰的芳香,缓缓推着轮椅来到了院子。
院子里的花草开得正艳,而盛慕晨就在不远处种植者新的玫瑰。
一朵朵玫瑰种满了整个小院子,颜色也不再单一。
柳初溪不明所以的来到了盛慕晨的身边。
仅是回头,盛慕晨就看见了她:“怎么了?”
柳初溪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院子的花……多了……”
盛慕晨温柔的笑了笑:“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柳初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不明白。
盛慕晨直直地望着柳初溪,认真的说:“既然你不想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就让玫瑰花告诉你。”
可能柳初溪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没有时间,他还没忘记,种下的玫瑰若是开花结果,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感情足够永久,足够深刻。
然而满院盛开的玫瑰,他想,已经足够代表了他的诚意,是永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