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心里一空,身子微微发颤。
顾禹行堵住那张苍白得让他不顺眼的唇:“以后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
阮夏什么都来不及再说,被拉进一片黑色的漩涡沉沦。
缠绵至死方休。
事了,顾禹行起身穿好衣服,随口道。
“明天林蓓会来和我商量婚礼的事,你把婚庆公司的主题整理好传给我。”
说完,他没再理会阮夏,径直开门离开。
阮夏蜷缩在沙发上,浑身的酥麻转为一种冰冷的痛感。
“好的,顾总。”
半响,冷寂的屋里响起她沙哑的回答。
这一晚,阮夏睡的并不安慰,她零零散散地梦到了自己的大学时期。
一会儿是林蓓拉着她去看顾禹行打篮球,给她打气:“喜欢他就说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一会儿是阮母强行把她带到顾家,谄媚的朝顾父和顾禹行说:“等她毕业,还要麻烦禹行多多照顾照顾……”
在顾禹行逐渐变冷的视线里,她感觉自己一点点在坠落。
再是那场意外的大火后,林蓓声嘶力竭的哭声:“阮夏,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阮夏猛然惊醒!
大口的喘息后,她才注意到手机在床头柜上嗡鸣。
阮夏接起,是秘书:“阮特助,顾总让你把他落下的领带带来公司。”
她听出秘书语气中潜藏的不屑。
顾禹行从来便是这样,不吝告诉所有人,她和他的畸形关系。
“……好。”阮夏哑声答。
上午,顾氏总裁办公室。
一个留着挑染长发的男子,靠在办公桌边。
“真有你的啊顾禹行,最后居然要娶林蓓,你这家伙是真心的吗?”
顾禹行瞥了唐北禅一眼:“当然。”
唐北禅啧啧两声:“那阮夏你还要吗?”
顾禹行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你别打我,林朝找我好几次,他是真看上了阮夏,我想着你们的关系,就答应帮他来问问……”
唐北禅声音越来越虚。
空气一瞬冷寂。
顾禹行眼中猩红一闪而过:“他打算拿什么来换?”
办公室门口,阮夏攥紧了手中领带,脸色惨白的后退了几步。
耳朵满是嗡鸣,她翻找着药瓶,却想不起来自己前些天就把药拿回家锁了起来。
那些嗡鸣越来越清晰——
母亲吵架时对父亲的怒吼:“我跟着你享过福吗?你一辈子能挣几个钱?”
谣言发生时学校里的议论:“阮夏她妈竟然是小三啊?那她抢闺蜜对象也很正常。”
赵瑜死后同学的指责:“阮夏真的狠,竟然将赵瑜推进火海自己跑了!”
阮夏猛然蹲下抱住头,崩溃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身前传来林蓓的声音:“阮夏,你在发什么疯?”
阮夏猛地回神,怔然的看着她。
林蓓突然眼神一凝,大步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腕。
白皙的肌肤上,‘LB’两个字母纹身清晰可见。
大学有段时间,曾流行恋人互相在身上纹上彼此名字的缩写。
那时阮夏和林蓓好得几乎像一个人,自然也把彼此的名字纹在了身上。
林蓓动作一顿,脸色大变。
如触电般甩开了阮夏的手:“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嫌我觉得不够恶心吗?”
阮夏抖着手想将纹身藏起来:“林蓓,我……”
她只是不舍得失去这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林蓓却不愿意听,她眼神憎恶至极:“去洗掉,还有,我不想让我未来丈夫身边有你这种贱人!”
“识相点,自己滚。”
说完,她大步离开。
阮夏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将头深深埋进了双臂间。
深夜。
黑暗的公寓中,只有电脑幽幽的光照在阮夏苍白的脸上。
她看了面前的每个字许久许久,终于,僵着手按下了邮件发送按钮。
三秒后,邮箱提示音响起。
——您的‘辞职申请书’已发送至顾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