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醒来,看到妹妹哭红的眼眶,我心底却是一片冷漠。
她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来,倒了一杯水放在我手里,「姐,你不要担心,阿策他答应会为你安排一份新工作的。」
我心头嗤之以鼻,却一句话也没说,就着杯子喝了口水。
半个月前,我和于湉吵了一架,她气愤的连夜出走,在路上被一个醉酒的男人调戏欺负。
她的男朋友大概是真的有权有势,也是真的很喜欢她。
后面的两个星期里,我遭受到了疯狂的报复,先是在公司里被经理挤兑,穿小鞋,为同事的错误背锅。
夜里加完班回家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小巷子言语羞辱、扇巴掌。
那时候我真的害怕。
瑟瑟发抖,流着眼泪,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激怒了他们,会遭受到更加难堪的对待。
他们走后,我撑着虚软的身体去警察局报了警,验了伤。
人是被抓住了,可是因为伤情不重,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他们仅仅是被罚款拘留了几天。
这件事过后,连日来的焦虑、恐慌让我大病了一场,最后不堪忍受的辞了职。
要不是无意间听到经理打电话,谄媚的对那头说,「顾总,我都按您说的办了,您看这合作……」
想到后来被小混混侮辱的时候,也同样听到了这两个字眼。
我还真的以为,我仅仅只是倒霉而已。
妹妹的男友,就姓顾。
叫顾策。
病好后,妹妹约了几个朋友在 KTV 聚会,说是要把她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
我终于见到了她口中念了三年的阿策。
酒吧略显昏暗的角落里,他微微俯身,手掌托着于湉后脑,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空气中弥漫着暧昧而又躁动的气息。
我呆愣地望着他们,手脚冰凉。
顾策察觉到我的存在,扭头看向我。
他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衬得肌肤越发白皙,男人的身形挺拔,眉眼冷峻。
见到他的一瞬间,和三年前那个在地震中的狼狈身影重叠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呼吸不过来。
顾策的视线很快掠过我,没有多作停留。
他没有认出我。
也是,他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三年前,我在地震里遇到过一个男孩。
他和我同样被掩埋在了废墟下面,留了一线生机,不知什么时候余震来了,我们就彻底没命了。
男孩自从发觉了我的存在,就一直坚持不懈地找我说话。
他问我伤的重不重,问我的年龄,名字,后来,又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隔着一道残缺的矮墙,我们看不见彼此,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其实没有什么心思回应他,身体上无处不在的疼痛,窒息,饥饿和焦渴包裹了我。
还有心头逐渐蔓延开的绝望。
前震发生后,妈妈带着妹妹随着人流紧急撤离,将我遗忘在了脑后。
哪怕我就躺在她们不远处的地方,我的腿还可以走,我只是胸口太疼了,疼得站不起来。
妈妈分明看见了我的。
但她却只顾搀起一旁的妹妹,躲开我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的我尝试安慰自己。
妈妈是不是默认那时的我已经没救了,所以选择看起来只受了轻伤的妹妹,两个人更有生还的可能性。
她觉得我快死了。
而不是在我和妹妹之间,我被放弃了。
可我心里很清楚,后面那个才是答案。
因为从小到大。
妈妈更喜欢的都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