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听说孟辞他家楼下最近在出租,我爸连房子都没看,直接转账定下来了。
并用了两天时间,和我一起搬了过去。
美其名曰——
让孟辞这个年级第二的学霸教教我。
我笑着说好。
孟辞却有点笑不出来。
我转去三中后,他一边受我爸之托要看着我学习,一边被我警告着在学校不许和我说话。
还要每天骑车载我上放学。
压力全给到了孟辞这边。
看他可怜,我大手一挥,把我每天的零花钱都给他了。
孟辞收了,但每天怕我冷着饿着渴着,总是买好饮料零食让人送来。
细算算,他还得贴钱。
我转来半月,孟辞清瘦了一小圈,少年人的清秀轮廓愈发清晰,据我观察,追在他身后的姑娘又多了不少。
孟辞每天除了逃课打架就是收情书,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而我——
最近唯一的乐趣,就是调戏沈淮安。
这人像极了电视里上个世纪的老古板,又冷又无趣。
但偏偏那张脸是帅的。
不同于孟辞的五官英挺,沈淮安肤色很白,有一张清秀而标致的脸。
清秀又干净,有种淡漠而又忧郁的感觉。
而且。
他不经逗。
稍一撩拨,连耳根都跟着红透。
不过,最近我发现,沈淮安上课经常会在一张空白纸上涂涂画画,画的竟都是我们班里的同学。
别说,沈淮安画功不错,又快又好。
之后几天,我便每天催着他画我,主动给他当模特。
可全班 57 个同学,他画完了 55 个,才让我当他最后一个模特。
断断续续画了两节课,那张素描纸才被递到我手上。
我扫了一眼,却有些愣住。
纸上的女生偏头看着窗外,侧脸恬静美好。
这画的是我,却又不太像我。
而且。
我一眼便发现,沈淮安给班里其他同学画的都很粗糙,都只是随意画了个基础轮廓再涂一涂便结束。
可是我这张,他画的格外仔细。
此时正是课间,我收起画,撑着桌面凑过去看他。
「沈淮安。」
「你该不会是画遍了全班同学,只为了给我画一张像吧?」
其实我是故意逗他的。
可是,在我说完这话后,沈淮安蹙着眉偏开目光,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我有些想笑,正想再说话,却听见班级里蓦地静了下来。
我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转头看了一眼。
却在班级门口看见了孟辞的身影。
他倚在我班门上,直勾勾地望着我们这边。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清楚看见他拧着眉,一脸不爽。
坐在门前的同学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找谁,孟辞沉默两秒,目光盯着我,嘴上却淡淡道:
「找你们班沈淮安。」
6
我想他们应该认识,便用手肘碰了下沈淮安,顺口道,「孟辞找你。」
沈淮安没理会门口的孟辞,反倒看向了我。
仍是那张好看却面瘫的脸。
「你认识他?」
我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孟辞名字。
「不认识」,我笑笑,「但是听说过,三中一霸嘛,他挺有名的。」
沈淮安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又低头去看书了。
自始至终,他仿佛都没听见有人找他一般。
我抬头去看,果然,门口的孟辞脸已经黑了。
他不耐地砸了下班级门,「沈淮安。」
「出来。」
沈淮安垂着目光看书,还是没理。
见我盯着他,沈淮安看我一眼,勉强吐出三个字解释:「不认识。」
说着,他将书翻了一页。
依旧没有叼他。
孟辞站不住了。
当众打他的脸啊,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孟辞踹开门,快步走了过来。
班里极为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包括我。
按理说,沈淮安这会怎么都该抬头看一眼了吧?
可他没有。
非但没有,还在孟辞走到桌前时,淡淡说了俩字:
「白痴。」
孟辞瞬间炸了,骂了一声,拳头便朝着沈淮安砸了过去。
沈淮安偏了偏头,避开了。
其实,倒也不算是他避开,而是我拦下了。
我用手臂挡下了孟辞的拳头,并顺势揪住了他衣领。
「算了。」
周遭一阵议论声。
我猜,可能是因为我拽了孟辞的衣领。
想了想,我又松开手,看着孟辞道,「他这人就这样,算了吧。」
身后似乎有着嗤笑声。
大家的议论声不算大,我却隐约听清了。
有人说我太拿自己当回事,真以为孟辞会给我面子?
在三中,孟辞打出去的拳头,就没有收回来过。
然而——
孟辞看了我两秒,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走了。
也没再找沈淮安麻烦。
班里又炸开了锅。
7
最后一节课,我收到了孟辞的微信。
说他今天放学后有点事,让我自己回家。
其实就是闹脾气了。
都说人有两面,可孟辞这人有百面,稳坐年级第二宝座的乖学霸是他;一双拳头打服三中上上下下的也是他。
一被我凶就找个角落委屈巴巴装可怜的,还是他。
……
晚上放学,我正琢磨着是坐公交还是走路回去时,视线中忽然出现一辆自行车。
对方单脚撑地,停在了我面前。
我正想问他不是说晚上有事时,视线上移,竟意外看见了沈淮安的脸。
他将自行车停在我面前,开口仍旧简洁:
「上来。」
我愣了两秒,「你要送我回家?」
「嗯。」
我捏着衣角客气道,「我可是很重的。」
沈淮安蹙眉,「上来。」
还是那俩字。
我便坐了上去,报了地址,沈淮安载着我转了个方向。
看来我家和他不顺路。
正想着,沈淮安的声音合着风声传来,「看来你没撒谎。」
我愣了愣,什么没撒谎?
骑过半条街,我才咬牙切齿地想明白——
他是说,我刚刚说自己很重那句话,没撒谎。
……
路上,沈淮安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行至半路时,我们遇见了孟辞。
给我发微信说自己放学后有事的孟辞,此刻正在前方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
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还拿了个煎饼果子。
见到我们,孟辞愣住。
前面有个小坑,孟辞七扭八歪地稳住了车子,煎饼果子却掉了一地。
等他再抬头,沈淮安已经载着我离开了。
沈淮安看着瘦削,体力倒也不错,起码载着我送回家,也没见他怎么太喘。
将我送到小区门口,沈淮安仍旧惜字如金,「回去吧。」
说完,他便骑车走了。
走了。
我正想着怎么道别才显得很酷时,他人已经骑出去半条街。
真,浪费感情。
平平无奇的一天过去,深夜,我快睡着时,却忽然收到了孟辞微信发来的小作文。
冗长的一段,一眼扫过去,好多重复的语句。
最显眼的一句就是——
「咱俩不是最铁的哥们了吗?」
开头高潮结尾,似乎都有这句话。
这人就是这样,生气的时候,一句话总是翻来覆去地说。
还没看清,孟辞却又撤回了。
紧接着,他发消息过来。
「明天我骑车载你,别坐他的车。」
「小白脸没力气,别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