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上门,走进来。
「路上碰到了他们,他们去取蛋糕了。」他说。
我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慎径直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看清纸巾上的血后,皱了眉,语气严厉:「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取出袋子里的棉花和酒精,要摁到伤口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会有点疼。」
我点头:「我忍着。」
他意外地看我一眼。
是,我一向很娇气,别说切到手指,磕破皮也能嘤嘤嘤一整天。
我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
棉花摁在伤口上,十指连心,我浑身一激灵。
宋慎取出绷带,嘱咐:「不能碰水,回去要洗澡的话,拿个袋子或者手套包住伤口。」
我点头。
绷带一圈圈,缠在我手指上,他继续:「明天需要换一次绷带,我会跟周萱说,麻烦她帮你换。」
我再点头。
他大概以为我是吓到了,语气难得柔和:「看上去血流得多,其实创口并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一滴滴泪掉下来,没入我深色的绒裤上,不见踪影。
宋慎终于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拨开我的刘海。
片刻的静默。
他问:「怎么哭了?」
我拿手背擦擦眼泪,竭力镇定下来。
「宋慎,你要回云南做缉毒警察,是吗?」
他抿了抿唇,先问我:「你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以切到手的吗?」
眼泪顿时止不住了。
宋慎伸手过来,擦掉我眼角的泪水。
很快又有温热的泪涌出,滴在他手心。
他索性抱住我,将我的脸摁在他的胸膛。
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他的衬衣。
我听见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然后他说:「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
那就是承认了。
缉毒警察,那是缉毒警察。
是防线,是丰碑,是血肉之躯垒起来的新长城。
也是……走在血与火之间,随时与死神擦肩的职业。
我紧紧箍住他的腰,哭到有些喘不上气。
他低声问我:「晓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我说不出话。
我忽然想起了他葬在烈士陵园的父母。
墓碑上面没有写儿女的名字,是否意味着某种保护?
我又想起刚认识不久,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辈子不会恋爱,也不会结婚生子。
还有袁叔叔的那番话,说宋慎一直没打算和人有深入的联系,而我是例外。
那些曾被遗忘的细节逐渐串联。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不是普通的警察,是某些需要放弃所有社会关系的特殊警察。
所以,他从很早开始,就将自己隔绝于亲密关系之外,立下了近乎殉道般的志向。
我是那个硬要闯入的「意外」。
我没有资格与立场,要求他放弃这样的选择。
很久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的,只争朝夕。
朝夕而已。
我哽咽着,努力哭得小声,这样就可以假装,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伤心。
宋慎稍稍将我拉开些距离,垂着眼睛看我。
我偏过头,想躲开他的目光。
我想我一定哭得很丑,不想让他看见。
可他低头,轻轻吻在我的眼睛。
我听见他说:「对不起。」
那声音,竟也像是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