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翰,我……”柯以柔再也不敢欺骗,转而委屈万分的说:“临翰,你不是口口声声喜欢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不肯碰我?是不是连你也嫌我脏?是不是……”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瞬间刺中沈临翰心内那根柔软的神经。
他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终于还是说:“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你自己太过胡思乱想了,还有,你明知我最恨被欺骗。”
见他话语已经放软,柯以柔急急表明:“临翰,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相信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她满是期待的望着他,沈临翰皱了皱眉,终是没有点头。
他将她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表情淡漠的说:“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你早点休息吧,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转身离开。
虽然她撒谎是情有可原,可有些东西一旦撕破,就始终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了,况且,她现在所说的每句话,又有几分真假,他又该怎样去分辨?
算了,他累了,不想也无力再去探究。
柯以柔的谎言,辛萝的离开,他的世界在两天内分崩离析,他现在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醉一场……
“临翰,别走!”
柯以柔一步冲上去将他抱住。
她千辛万苦才把他盼来,又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她怎么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再说她也听出来了,沈临翰虽然没有责怪她撒谎欺骗一事,但话里话外的失望和疏远,却是明摆着的,她今天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以后再想亲近他怕是更难了。
想着,她的手箍得更紧,带着哭腔,“临翰,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沈临翰将她的手拿开,“改天吧,我还有事要忙。”
柯以柔再次从他身后将人抱住,“不!临翰,我不让你走!我知道,你又要回去守着那个骨灰盒,可是辛萝已经死了!你守着那个破盒子又有什么用……”
“你闭嘴!”沈临翰回头一声厉喝,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柯以柔吓得松开手,下意识解释,“临翰,我的意思是……”
“够了!”沈临翰毫不留情的将她话打断,并且冷冷警告,“如果我再听到你说出类似的话,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
丢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翰!我错了,你别走……”
柯以柔哭哭啼啼的追出去,却被保镖伸手拦住。
“柯小姐,已经很晚了,先生让你早点休息,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柯以柔见沈临翰越走越远,急得大叫,“让开!”
保镖低下头,“抱歉。”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为此,柯以柔气得对他又踢又打,保镖默默忍受着,心头却盼着她早日被沈临翰抛弃,那他也能早点结束这份工作。
……
‘故人’酒吧。
沈临翰要了一瓶白兰地,自斟自饮。
只是,烈酒入喉,他却越喝越清醒,心里也越发的空洞和难受。
很快,一瓶酒见底,他像是有了几分醉意,随即向服务生再要了一瓶,酒倒满的同时,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
“临翰,你以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了,对胃不好,要是再有应酬,我替你去。”
清清淡淡的声音,充满关切,那么熟悉,但他偏偏想不起是谁,是谁呢?以柔?
不对,她那么柔弱,从来都只会撒娇,什么时候像这样跟他说过话?
那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他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越疼,心窝子疼……
他狠狠灌了一口酒,灼热的液体烧过喉咙,一路向下,才勉强掩盖住心里的痛,结果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临翰,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多辛苦?”
知道啊!他一直都知道,可这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吗?
她想要嫁给他,做沈太太,作为挽救沈家的交换条件他已经成全她了,还想要他怎么样?
她想没想过,他们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场交易,他不甘心被人左右,他想要的一切也并不是这样?而是……
是什么呢?是和柯以柔长相厮守?不,他对柯以柔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所有的深情与温柔,不过是为了做给她看的,似乎让她伤心痛苦,就能让他在这场被迫的婚姻里找回一丝平衡,可结果,伤人伤己,这三年多,他自己也没好过多少。
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反感和恨着她的同时,却又因为她为自己和沈家做的一切而动了恻隐之心。
原本他应该毫不在意的,结果他却暗中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应酬交际,在男人堆里打转,他每一次都怒火中烧,烦躁不已。
越关注,越在乎,越在乎就越恨,恨她也恨自己,恨只要跟她扯上关系的事就无法自控。
也许,从那一年初见的惊艳,她便已经闯进他心里,而现在她扰乱了他的一切,却撒手人寰,他即痛又悔,可造成这一切的人,偏偏是他自己……
想到从此他身边再也没有这个人,再也听不到她清清淡淡的声音,他心里头便堵得难受。
沈临翰举着拳头用力砸向胸口,一张信纸随之飘了出来。
他目光微顿,伸手拾起信纸,娟秀的字迹再度映入他眼中——
临翰,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们的婚姻到此为止,虽然我知道,你从不会在意,也恨我当初用那样的手段嫁给你,可我还是想说,过去的事情我并不后悔,我爱你,也努力过,这就够了。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当初柯以柔的事情记恨着我,对于我的解释你也从不相信,但时至今日我还是要说,那件事我没有做过,我辛萝堂堂正正,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无论对方是谁。
只是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我希望别再遇上你,不再爱你,因为嫁给你我真的累了,我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当年你先遇到的人是我……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我和你之间的一切早已注定,能走进你心里的人也注定不是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柯以柔并未怀孕,至于她为何要撒这个谎,我想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另外,当初怜悯她一个孕妇,她的毒我就已经给用过解药了,等我走了,你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公司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离婚协议也都签好了,从今往后你自由了,再也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希望你能获得你想要的幸福,也希望你看在我为沈家这些年做的一切,善待辛家人。
就此别过,不再见。
当真是不再见……
辛萝清冷决绝的样子,出现在沈临翰眼前,他猛地站起身,“辛萝!”
伸手一捞,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辛萝,不过是酒后的幻觉而已。
对啊,她已经不在了,多么残忍的现实。
如果他早一些察觉自己是在乎着她的,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那她是不是就还在?
沈临翰无比失落的垂下手,酒瓶被带翻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他看着那狼藉的地面,似乎那破碎的玻璃渣上,也满是辛萝的影子,浅笑,清冷,高傲的,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锋利的碎片旋即划伤他的手指,疼痛袭来,那些影子也消失了……
“这位先生,您受伤了!”服务生急忙上前,要替他查看。
沈临翰用力将手一甩,扔下一叠钞票之后,踉踉跄跄的出了酒吧。
城市的夜仍旧繁华喧嚣,但沈临翰的内心却是一片荒凉,他迎着风走在街上,街边店铺里不厌其烦的播放着张信哲那首‘从开始到现在’,每一个字每个音符都像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划开他的心脏,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从疼痛中顿悟——
他对辛萝,早已动了真情,可现如今就算他明白了,又还有什么用?
……
拿什么作证从未想过爱一个人
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的深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
你是我爱错了的人
……
从那晚沈临翰匆匆离去之后,柯以柔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他人了。
她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但总是没说两句就被挂断,理由是忙,但她清楚,沈临翰这是在躲着她。
眼见唾手可得的沈太太位置迟迟没有着落,她自然心如火燎,于是想来想去,她便直接去了沈氏。
她一直认为沈临翰不理她,是因为自己骗他怀孕那件事,以为只要拿出往常惯用伎俩,就能再度让沈临翰对自己百依百顺,从而嫁入豪门,享不尽的荣华。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站在前台给沈临翰打电话的时候,听说她来公司没有一丝喜悦,声音还陡然变冷,“你怎么来了?”
柯以柔听着他的声音心口一凛,口中却是撒娇的语气,“临翰,人家好多天都没见到你了,想你……”
“我在忙,你先回去。”沈临翰态度冷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