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施粥时,正好碰到那位叫乌依娜的异国女子。
她一身紫纱打扮,露着纤细的腰肢,腰间挂着一柄月牙弯刀,既英气又艳丽,端的是姝色无双。
谁知下一秒,她便扬鞭抽向将军府外摆着小摊的老人,怒道:「我和沈郎才是天定良缘,她谢云懿算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这个老不死的,竟敢说我抢了她的姻缘!」
我眸色一寒,疾步上前用力握住她带着厉风抽出的鞭子,重重一拉。
她瞳孔猛缩,一个不稳,向前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
她稳住身子,难以置信地打量我,似是不相信我这等「养在深闺的兔子」,也能从她手里夺走鞭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将沈郎为我寻的鞭子还我!」她娇蛮厉喝。
「道歉!」我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指着散落一地的瓜果,一字一顿,「捡起来。」
她一外族,竟公然在我长安朱雀大街上欺辱我族百姓,实在放肆!
周围百姓群情激昂,但碍于沈家的官威,敢怒不敢言。
「道歉?哈?这老不死的敢对我不敬,我没将她碎尸万段就不错了!」她蛮横一脚踩碎了老人家售卖的瓜果,嫌弃地抬了抬腿,朝老人身上踢来,「脏死了!」
我护住老人,忍无可忍,一鞭子抽在了她脸上。
她躲得快,用手挡住,手臂上顿时多了一条血印。
她气急败坏,抽出腰间弯刀,愤怒地朝我砍来:「你这种下贱的汉人也敢伤我!我要砍下你的头丢到汉人坑里去!」
闻听「汉人坑」三字,我险些控制不住杀意。
沈飞白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对我怒目而视:「你心肠竟如此歹毒!你凭什么打她!」
我将鞭子丢给了他,红着眼睛,做足了被未婚夫背叛凌辱的可怜模样。
我倔强地和他对视,强忍着泪水不落下,哽咽控诉:「你为什么只看见我打她,难道你没有看见她对老人家动手吗!」
他怒到口不择言:「他不过一介庶民,怎能同乌依娜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周围接受施粥领米的百姓都坐不住了。
沈飞白和乌依娜被人围了起来,众口铄金,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险些将他们淹死。
我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扶着老人离开。
再不走,只怕我得笑出声来。
乌依娜尖利地哭着:「我要杀了你们这些贱民!我要杀了你们!!别碰我!!!」
沈飞白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乃相府嫡子!都给我滚开!」
我脚步一顿,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第二天一早,沈飞白不知中了什么邪。
他一身鞭痕,褪去上衣,跪在我将军府外负荆请罪。
我有些好笑地望着他背上的那捆荆条,他梗着脖子,不敢看我,脖子到脸通红。
难为他也有羞耻的一天。
他爹无颜地同他一起下跪。
我立马搀扶住了他。
沈伯父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父亲更对不起谢家!谢家满门忠烈,三年前同回鹘那一战,谢家十七位儿郎皆战死,这才守得大楚如今的安定,我却养得这不孝子负了你!」
我沉默起来。
沈伯父向我再三保证,不会让乌依娜进门。
沈飞白也一改之前对我的态度,语气热络起来,深情款款。
「我同乌依娜没有关系,她是我在外游历时救下的女子,我只是拿她当作红颜知己,你若是介意,待我们成婚后,我再也不会见她——」
鬼扯。
我懒得多看他虚伪的面容一眼,心里估算着时辰,我期待的人也该来了。
终于,不负我所望,她来了——
乌依娜红着眼睛,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跑了过来。
她哭着闹起来:「你敢不见我!你要是不见我,我现在就带着孩子一起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