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的指尖便传来一阵疼痛:「嘶——」
我低头看去,就见徐峰捏着我的手,将我指尖的血滴进了香炉里。
「你干什么!」我挣脱了他的钳制,看着我指尖殷红的鲜血冲他喊道。
徐峰重新将刀收好,点燃了一炷香塞进了我手里。
我心头怒火中烧,但我的教养还不至于让我做出大闹别人家祠堂的事来。
我应付差事似的拜了拜,将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炉当中。
从祠堂离开的时候,我的余光似乎看到了牌位上写着什么慈母……
回了房间,徐峰一直在哄我,说等回去就将一切都告诉我。
我依旧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屋外蹿了进来,跳入了徐峰怀中,我这才看清,原来就是他家养的那只黑猫。
徐峰抬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一道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小峰,你们也饿了吧?」
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他妈微微躬着身子,脸上枯黄的皱纹堆叠在眼角处,露出奇怪的笑。
身子依旧略微僵硬,但跟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腰间系了个红围裙。
暗红色,有些像血液干涸的颜色。
莫名地,我想到了来的路上,徐峰叮嘱我的那句话。
「我妈戴围裙的时候,说的话一定要听。」
我张了张嘴,脸色有些白,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徐峰。
「饿了,妈,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他的语气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你不是最喜欢吃妈做的鸡肉烧土豆吗?今天就吃这个。」
下一瞬,她话锋一转,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让你媳妇来搭把手,去抓只鸡杀了。」
说完,她也不管我是否同意,就转身走了。
她步子很慢,随着她的行走,身上的红围裙一晃一晃的。
我随便叫一声,就能叫住她,告诉她从来没做过这些,我根本不会。
但我的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根本无法开口。
也许我潜意识中认为违背他妈的话,比杀鸡还要可怕。
一直等她走远了,我才一把拉住了徐峰的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怎么办?我根本不会杀鸡啊……」
徐峰反握住我的手:「别怕,岁岁,我会帮你的。」
他家鸡是散养的,还是徐峰帮我将鸡赶到角落,我才按住了两只鸡翅膀。
徐峰将一把菜刀递给了我,夕阳的余辉洒在其上,反射出锐利的光芒。
「我……我真不会杀鸡。」我都快哭了。
他将刀柄放在我手里,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说道:「闭上眼睛,我帮你。」
我缩在他怀里,全身都在颤抖。
手起刀落,那只鸡最后一声尖叫还在我耳朵了回荡。
我的手一时无力,鸡掉在了地上,只在我的指尖留下了两根鸡毛。
徐峰的大手在我的背上拍了拍:「好了,你做到了。很棒,别怕,有我在。」
我看着他将我宰了的鸡烫了毛,洗得干干净净送去了厨房。
我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着我仍在颤抖的手。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徐峰了,他还是温柔体贴的,但是……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我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看去,就见到他爸站在我三步之外的地方,佝偻着身子冲着我「嘿嘿」地笑。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扯了扯嘴角,叫了一声:「叔叔。」
「他妈知道你们要回来,特意将东屋收拾了出来,今晚你们两个就睡东屋。」
我点了点头:「好。」
他们村子一天只通一趟车,如果不是实在走不了,我今晚肯定不会在这里过夜。
徐峰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和他爸说话,就走了过来。
「爸。」
他爸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去给你妈帮忙。」
一直看着他进了厨房,徐峰才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问我:「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说让我们晚上睡东屋。」
徐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拉着我直奔东屋而去。
我看着他从床沿一寸一寸地摸过去,然后神色凝重地回过头,跟我说:「我们今晚睡西屋。」
我应了一声,视线一直落在那张床上。
那黑漆漆的颜色和上边复杂的花纹,就仿佛一口吃人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