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新州镇,红砖房已经渐渐替代了泥坯屋。七月的天,屋外电闪雷鸣。新建不久的卫生院内。秦小染望着病床上退烧了的儿子,想到刚才医生说的话——“这孩子在晚一点送过来,他就高烧成傻子了!”她后怕握着孩子打点滴的小手:“昭阳,这一次,妈妈不会像上辈子那么无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秦小染也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重生到了三十年前,还正好回到了儿子发烧出事的这一天。正想着,病房门被打开,顾清桥走了进来。男人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之上有一点美人痣,哪怕穿着单调的研究所白衬衫,却像是水桥画走出来的清冷仙君。秦小染有些晃神,眼中闪过隔了一辈子的爱憎和悔恨。上辈子嫁给顾清桥,她以为自己嫁给了幸福。可这个男人就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她失去了儿子,毁了自己的人生,却至死都没得到他的爱。这辈子,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顾清桥却完全没有察觉秦小染的异样,进门走过来:“临时开会来晚了,孩子怎么样了?”随着他的靠近,一股甜腻的香味窜进鼻翼,秦小染不由握紧手。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她信了。可是他在一群都是男人的农业研究所内,谁会喷这种女士香水?秦小染深吸了口气,才回答顾清桥:“医生说——”话刚起头,顾母骂骂咧咧推门进来:“小病小灾的又不会死人,非得来卫生院浪费钱。”“来了还要被医生给说一顿,滚鸡蛋的方法用了几十年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到医生嘴里就是旁门左道了。”顾母越想越气,一屁股往孙子躺着的床上坐,动静不小。秦小染冷着脸没再开口。小病?若不是自己执意带昭阳来卫生所,孩子早就烧成傻子了!一旁的顾清桥捏着眉心,也没搭话。而顾母又看了眼孙子:“我看孩子也没啥事了,我先回去吧,我这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说着,她跳下床,把裤脚挽起,临走还不忘嘱咐儿子,“等雨小点再回来,天黑路滑,可不好走。”顾母走后,病房里有些过于安静。顾清桥终于察觉到秦小染平静的反常,不哭不闹的和往常完全不同。点滴打完,雨渐渐小了下来。他准备去抱着儿子离开,却被秦小染伸手拦住:“顾清桥,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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