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紫的话犹如一道惊雷。
苏烟跌坐在地板上。
陆宴臣最近的所作所为,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
两个月前,她和陆宴臣在“春天里”放纵了整个下午。
没采取任何措施。
上个月她出现干呕嗜睡症状,陆宴臣带她去北郊看中医,弄回来一些调理肠胃的中药。
陆宴臣特别嘱咐她,这两个月不会来姨妈。
她傻傻地信了。
这一个多月,陆宴臣每次与她亲热都极尽温柔和克制。
她还曾打趣过陆宴臣,与以前的疯狂判若两人。
在她发呆的空档,沈千紫已买来几支验孕棒。
“都说晨起尿检最准。但我觉得现在做与明天早晨也差不了多少,去试一个吧。”
苏烟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浑身轻颤,脸色煞白。
沈千紫看了眼她手中的两支验孕棒,都是双杠。
“真中招了!”沈千紫的下巴快被惊掉,“你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别烦我,让我好好静一静。”苏烟回到卧室,关门躺床上。
陆宴臣布了好大的局啊!
这个狗男人!
难怪最近,狗男人的手总喜欢在她小腹摸来摸去。
想让她生孩子,却把她蒙在鼓里,这也太可恶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孩子的去留。
要?
还是不要?
陆宴臣的电话打来,她没接。
这个孩子只要生出来,她这辈子与陆宴臣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苏烟不停地劝自己:你是不婚主义,你是丁克,生孩子不是找虐吗?
她狠下心来,明天找个诊所拿掉!
陆宴臣的夺命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
苏烟不胜其烦,点了接听键。
“烟烟,怎么不接电话,你没事吧?”陆宴臣很紧张。
她故意打个哈欠,“刚刚睡着,手机调成静音了。有事?”
陆宴臣长长松口气,“也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在你楼下,下来吧。”
“······”
苏烟欲言又止,把满腹牢骚摁下。
见她不说话,陆宴臣亮出杀手锏:“给你五分钟,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陆宴臣你个混蛋!”苏烟恨恨骂了声,“等我!”
苏烟在楼下看到陆宴臣时,他正在讲电话。
苏烟听到什么“婴儿房”之类的片言只语。
陆宴臣忙放下手机,向她道歉,“不逼你一把,你不会下来见我。”
“什么事儿,说吧。”苏烟对他自然没好脸色。
他笑意深浓,“想带你去吃晚餐,然后再去夜明山山顶遛弯儿。”
她回:“不去。”
他毫不气馁:“那就去看场电影。”
“不去!”她丝毫没陆及他的颜面。
“怎么,身上长刺儿了!”陆宴臣来握她的手,被她避开。
“陆宴臣,别惹我!”
陆宴臣听陆久说过,孕妇情绪波动比较大,没敢再逗她,悻悻离开馨馨小区。
苏烟回到楼上,沈千紫的脑袋刚从窗口缩回来。
“烟烟,你什么时候与陆宴臣搞一起的!如果孩子是他的,你赚大发了!”
苏烟知道沈千紫已看到陆宴臣,忙解释:“别胡说!陆宴臣找我——有别的事儿。”
“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别哄弄我啦!”
沈千紫把苏烟摁沙发上,“陆家在锦城一顶一,陆宴臣是陆老爷子的老来子,也是陆家唯一的男丁。烟烟,好好护住肚里的崽儿,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到手了!”
苏烟没有看到荣华富贵,只预感到陆宴臣这张狗皮膏药会越黏越紧。
“陆宴臣还不知道你怀孕吧,烟烟,如果我是你,先向陆宴臣要一套好地段的洋房别墅。等孩子生下来,再去找陆老爷子要名分······”
沈千紫喋喋不休,苏烟脑袋快炸了。
这夜,苏烟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的手一直放在小腹,想象着它的模样。
算了下,也有两个月了。
她在手机上搜了下,两个月的胚胎有两厘米左右,五官四肢已出现,像个黄豆芽。
如果生下它,或许能得到陆宴臣的承认,但陆家其他人就难说了。
几年后,陆宴臣真要厌了她,她肯定捞不到孩子的抚养权。
然后,孩子落入后妈之手,像她当年那样,在白韵的冷嘲热讽中长大······
泪水从苏烟眼角涌出。
第二天早上,沈千紫发现她双眼肿得像核桃。
苏烟又用验孕棒测了一次,结果与昨晚一样。
吃过早饭,沈千紫去上班,苏烟来到市郊一家叫做“惠安”的私人医院。
医院收费很高,但私密性很好。
苏烟挂了一个叫陆久的专家号。
苏烟不认识陆久,但陆久曾在苏烟昏睡后给她做过产检,当下就吓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陆久开出几样比较耗时的检查,等小护士带苏烟进了检查室后,他拨出陆宴臣的电话。
两次,陆宴臣都没接。
陆久用微信喊了几声,陆宴臣也没回音儿。
“草!再不回电你宝贝闺女可就没了!”陆久气得在原地转圈。
陆久找到陆宴臣在陆氏办公室的座机号,接电话的是陆宴臣秘书。
秘书说,陆总在开会。
陆久直呼十万火急,马上让陆宴臣回电话。
很快,陆宴臣的电话回拨过来,“投胎呢,这么急。”
“三哥,苏烟来我医院准备堕胎——”
陆久话没说完,陆宴臣厉声打断,“稳住她!如果我家小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家医院搞破产!”
“三哥,瞧你这话说得,你家小丫头就是我大侄女,我疼还来不及呢——”
陆久意识到情况紧急,忙把护士长叫来交待一番。
苏烟按照陆久列出的清单,做了将近一小时的检查。
护士长告诉苏烟,有一种手术必须的凝血药没库存了,正在送来的路上,请她等一会儿。
苏烟以为吃几片药或者打一针就解决了,哪里想到会如此麻烦。
她开始后悔,怎么没去莫柚宜堕胎的那个医院。
但费用已缴,她只好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等。
等待的过程,她的心也处于水深火热的炙烤之中。
想到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要被自己亲手扼杀,眼泪再次掉下来。
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但得知孩子已在自己腹中,她也曾欢喜过。
只不过,欢喜很快被现实堙灭。
她的右手一直贴在小腹,感受着小豆芽最后的温柔。
急速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顷挺拔的男人从外面冲进来。
她抬眼,竟然是陆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