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我……朕!朕早就忘了!」
又是一脚。
他吐出一口血,蜷缩在地上。
三哥别开眼,「之前就已约定好,你若不说,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他仍在含糊地咒骂:「逆子……逆女……」
骂完后,在昏暗的牢房里,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起往事。
早年间,殷韦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曾乔装打扮混入齐国,不慎遭受暗算,身负重伤。
我娘就是在那时出现的,山野田间,荒无人烟,我娘心生不忍,便救下了他。相处之中,殷韦对我娘心生爱慕,一番表白后却听我娘道明别无他念,一时心生怨怼,竟在伤愈之际迷晕了我娘,强绑去了殷国。
若我娘是个乡野妇人,那齐国也不会察觉此事,奈何我娘其实全名为齐心姚,是定国公的小女儿,因自幼体弱便养在乡间不问世事,却不料因此遭难。
那会儿齐国皇室正乱,定国公忙于安稳各方势力,又因我娘身边向来有暗卫保护,便没有多问。不想殷韦也带着一队人马,用肮脏手段将暗卫尽数斩杀,强取豪夺。
待定国公发觉此事,我娘已改名换姓,困于殷国深宫。
殷韦自暗卫出现后便知我娘身份不凡,但色胆包天,终究下了毒手。
我娘醒后,恨死了他,用过各种手段逃跑,都被抓了回去。
殷韦爱她,又恨她不爱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均无成果。于是后来,他就冷落了她,哪怕得知她怀孕,生下公主,他都不愿再踏入她的宫门半步,甚至得知我娘死讯那一刻,他也只是愣了一瞬,便拥着新宠,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我不曾知道这般详细的过往,也不知我娘受了这么多苦难。记忆里的她向来是温婉的,偶尔眉间会笼上一股愁绪,但目光移向我时那一切就都消散了。
她只会轻轻唤我:「杳杳,过来,娘今天教你别的。」
种菜和养鸡的技能便是我娘教我的,除此之外,她还会编蚂蚱、捉麻雀等等。我一直以为她就是普通的农妇,不承想她原是定国公的女儿。
再看到对面的糟老头子,我觉得有点恶心,也真的吐了出来。
「杳杳,没事吧?」三哥担忧地拍了拍我的背,叹气,「这些事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可……」
可齐砚知道,而且希望我也知道。
我突然明白了齐砚的目的,望向那个罪魁祸首,笑道:「我要去谢谢他,灭了你的国。」
殷韦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大发雷霆,「你这个不孝女,你在说什么!朕是父皇,你却不知孝道,同你娘一样可恶!朕是她夫君,她却……」
后面都是些疯言疯语,我不想再听,便与三哥一同离开了。
出来后,我看了看正好的太阳,问三哥今后打算,他苦笑着说:「难道这能由我做主吗?」
哦,是了,殷国灭亡,如今殷家人,都是亡国奴,阶下囚,万般都由不得自己。
可我如今有了私心,至少不希望三哥落得与他们一样,便道:「三哥若是信得过我,我能帮三哥做主。」
他愣了下,「你要怎么?」
我十分认真,「色诱一下齐砚就好。」
殷临:「?」
这段话必然传到了齐砚耳中,他故意派人通知我今晚他不召人侍寝,自己一个人睡。
这么点破事也值得他昭告天下,我多少有点无语。
小翠知晓我要去「色诱」齐砚后表示大力支持,花了半天工夫打扮我,奇装异服让破抹布都吓了一跳,直接不认识我了。
我:「……」
这丫头争宠的心果然没有消失!
小翠很是满意,「娘娘貌若天仙,必定讨陛下喜欢。」
于是我就被这么送到了齐砚的寝殿,到达时他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便留我一人在寝殿里等人,一如刚来那日。
可惜人娇惯了,顶着满头珠翠,穿着奇怪的裙衫,我很不适应,想着与齐砚什么样都见过了,我就自作主张把小翠的心意全部脱了下来,穿着单衣在床上等齐砚,然后等睡着了。
醒来时齐砚正躺在我身侧,用指尖描我的眉,见我睁眼便勾唇,「你就是这样来色诱我的?」
我尚未完全清醒,什么「色诱」更是早已抛在脑后,现在只会习惯性往他怀里滚去,想顺势抱住他劲瘦的腰。
手刚触到布料就被他推了回来,声音微凉,「朕可说过今晚不召人,皇后怎么敢明知故犯?」
我眨了眨眼,终于清醒了,讨好地看着他,「没有陛下,臣妾一个人睡不着。」
「是吗?」他坐了起来,离我更远了,「朕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睡得十分香甜,并不像是彻夜难眠的样子。」
我:「……」
那不还是你批奏折批得太晚。
我心里嘟囔,面上不敢显现,把姿态放得更低了些,向他抛媚眼,「陛下,墨之……长夜寂寞,真的不可以陪一陪杳杳吗?」
齐砚瞬间面色难看,「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顺从地恢复正常,「你看,我确实做不到,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色诱,我从出生起就没做过这种事,第一次做肯定很恶心。
嘻嘻,就是故意恶心齐砚。
齐砚气笑了,勾起我脱下的放在床边的一件衣服,对我挑眉,「杳杳,要显诚意,便穿这件给我看吧。」
那是小翠宣称的绝密武器,一条半透明的纱裙……
我纠结了会儿,顺从地拿过这件裙子,然后当着齐砚的面慢吞吞换衣。
齐砚看我的目光越发幽深,最后一把将我拽过去,「杳杳,若我要下地狱,就拉你一起好不好?」
我:「齐砚,我想活着……」
他笑了,并堵住我的唇,「如今你可选不了。」
我……那你问我干啥?
一夜荒唐,第二日醒来,我才想起要帮三哥求个官职。
都怪齐砚,害得我忘了。
他下朝时便见我一脸幽怨,了然道:「你三哥的事,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他本就是个有才之人,心中也有抱负,我不会屈才。」
齐砚给三哥安排的官职便是掌管原先殷国的土地,也算了却他心中一桩憾事。
重点是,这道旨意前几日就有了,也就是说,我色不色诱都一样。
齐砚再次笑得找打,「昨晚那件纱衣很配杳杳,我会命司衣局多仿制几件,都送到你宫里去。」
我完全一副「都行,你开心就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