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怎么来的我一清二楚,难不成这样还要去问?”
白郁宁还没开口,一道尖细的嗓音倒是先响了起来:“大胆,竟然对公主殿下无礼!”
祁孟舟循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样子,但这声音……是个太监。
等等,太监不太监的另说,他刚才说,公主殿下?
祁孟舟愣了愣,这满院子里只有两个女人,他说的肯定不可能是自己,那就只能是……
她看向白郁宁:“你是公主啊?”
白郁宁微微抬起下巴,面带矜傲,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封号要等回宫了才能颁布。”
那也就是说,她真的是公主。
祁孟舟想起长公主的威严,再看看白郁宁,心里产生了很浓重的违和感。
年轻太监见她知道了白郁宁的身份,竟然还敢站着说话,而且神情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顿时大怒,快步走了过来:“大胆刁民,见了公主还不跪下!”
祁孟舟不想跪,就算白郁宁是公主,可她们曾经的恩怨也还是有的,总不能因为她身份变了就一笔勾销了。
太监见她没有反应,抬脚就要踹她膝窝,祁孟舟灵活的一闪,那人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结果却没有受力点,被晃得往前冲了好几步,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白郁宁就冷眼看着太监为难祁孟舟,既不开口解围,也没继续施压,神情就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太医这时候诊完了脉,起身走了过来:“回禀公主,贺侯的伤有些厉害,需要立刻缝合,待会怕是要发热,需要些东西……”
白郁宁的心思立刻从祁孟舟身上收了回来,她喊来一个金羽卫:“你去置办太医需要的东西。”
金羽卫领命而去,白郁宁这才开口,喝止了太监和祁孟舟的闹剧:“去烧些热水来,处理贺大哥的伤口要用。”
祁孟舟不喜欢她这么颐指气使,但忍了,不管怎么说,贺萳的伤是最重要的,而且人家现在人多势众,还是躲一躲吧。
她想着看了眼贺萳,他的衣服已经被剪开了,露出小腹上的血窟窿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好在血是止住了。
她看的嘴唇发白,没敢再耽误时间,手脚利索的洗锅添水,等水开了就舀进木盆里端进去。
金羽卫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吓人,但并没有拦她,这让她松了口气,心里却多少还有些惴惴。
里屋被简单收拾了一下,贺萳闭着眼睛躺在上头,御医正拿着针线给他缝合伤口,只是看着就觉得疼,即便是昏迷中贺萳额头也不停的冒出冷汗来,白郁宁就站在旁边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祁孟舟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太医看了她一眼:“外头的人抓了药回来就熬上,三碗熬成一碗,熬好了就端过来。”
祁孟舟应了一声,连忙出去等人,拿了药也不敢耽搁,这么折腾到天亮了又黑,事情才算是处理完。
祁孟舟累的腿发抖,刚想进去看看贺萳,门口的金羽卫竟然就拦住了她,她一愣:“我都在这一天了,为什么现在拦我?”
金羽卫也不说话,只是架着刀不让她进去。
祁孟舟没办法,只好走到窗边,这才看见白郁宁趴在炕头上睡着了,看起来也累的不轻。
“什么时候能醒啊……脸这么红,会不会发烧了……”
她靠在窗户边上有些出神,冷不丁耳边响起一声嘲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公主争。”
祁孟舟看过去,果然还是那个太监,这个人说话的语气神态,简直和小桃如出一辙,他们该不会是兄妹或者姐弟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也懒得和他计较,不让自己进去她就不进去,窗户里又不是看不见。
但很快太监就拿着床单过来把窗户挡上了,祁孟舟心里嘁了一声,去了厨房,不管怎么说,那里可比这屋子暖和多了。
可她睡得不踏实,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都梦见了贺萳,她索性爬起来,见太监没了影子,这才撩开床单往里面看了一眼。
白郁宁还在睡,贺萳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贺萳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红,她有些着急:“白……公主,喂,你醒醒。”
白郁宁没有动弹,祁孟舟犹豫了一下,从墙角捡了块泥坷垃丢了进去,白郁宁被惊醒,恼怒的看过来:“谁这么放肆?”
金羽卫听见声音迅速围了过来,举着刀对着祁孟舟,祁孟舟连忙摆手:“误会,误会……是侯爷脸色不对,我提醒公主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白郁宁嫌恶的看她一眼,这是在说她不尽心?
呵,这个女人……
白郁宁不想理会她,可一垂眼就愣住了,贺萳的脸色真的不对:“太医!”
贺萳这一发热,将众人暂时困在了这个小村子里。
白郁宁让人将隔壁的院子也买了下来,收拾好腾给金羽卫和太医住,虽然她很想把祁孟舟也撵过去,可她毕竟还没出阁,总不能真的整天和贺萳共处一室。
因而祁孟舟不得不被留下来。
可白郁宁还是不太待见她,因而时常让太监九文守着门,不让她去屋子里,祁孟舟大概意识到了敌众我寡,倒没有耍什么心眼,只是时不时就会扒着窗户往里面看。
白郁宁心里瞧不上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却也懒得理会她,偶尔闷了,也会和她说两句话,只是祁孟舟并没有给她什么想要的回应。
贺萳嘴里那个见钱眼开的祁孟舟,好像从那天,因为坠子的事闹开之后,就不愿意和她维持面上的平和了。
就比如眼下,白郁宁大发慈悲让她进屋子,她竟然还不肯进去,仍旧站在窗户外头:“我在这里挺好,又不是看不见。”
白郁宁好整以暇的瞥她一眼:“这种时候还嘴硬?”
她倒是想拆开祁孟舟的脑袋,看看里面在想什么,自己堂堂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是祁孟舟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她不趁机讨好求饶就算了,竟然还是这副态度……
大概是这些天和贺萳单独相处,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