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听见她说:「不能。」
对他向来冷脸的女孩情绪激动起来,红了眼睛:「宋先生想听什么?」
「听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在病痛里挣扎——」
「听她去世时孑然一身,只有一条狗陪在她身边——」
「还是听她死时痛苦不堪,被癌症折磨得不成人形?」
岑念从不喊疼。
但赵棉能看见她额角的青筋与冷汗。
她死时赵棉没哭。
她的骨灰被洒进海里时赵棉没哭。
送走年年时,听说它在别人家不吃不喝,只是缩成小小的一团时,赵棉没哭。
可是陪着一个人,看着她的生命被病魔摧残,看着她一点点枯萎,看着她痛得要死却还是温柔平和,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捧在手里的骨灰。
她怎么可能不难受?
明明是大好年华,一切却都不可挽回了。
赵棉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哭到不能自已,又抬手擦去眼泪。
她红着眼,声音冷淡:
「所以宋先生,」
「她生病难受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他在哪里呢?
宋随想。
他在陪苏唐。
宋随在岛上待了半个月。
他找到了年年现在的家。
他去了好几次,想从那个人手里要回年年。
接手年年的是个长得一脸凶相的男人。
蛮横又不讲理。
不管开多高的价,男人都不理会,甚至拿着扫帚几次想把他赶出去。
他也不肯放弃,就一直去磨,被赶出来第二天再去。
拖到七八天,男人忍无可忍,站在门口骂他,骂完又问:「一个小土狗,你抽什么风非要它?」
宋随站着,像小学生一样默默挨完了骂,听到他问时愣了愣。
空气沉默半晌。
男人不想管他,准备回屋,却忽然听见他说:
「……是亡妻的遗物。」
五大三粗的男人回头,看了他几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宋随沉默地站在门口。
不过片刻,他又出来,还抱着那只小白狗。
男人把年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