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赵嬷嬷传了话来,太子晚上要来东苑。
灵哥儿在一旁激动不已,璃书谢过赵嬷嬷后便默默回了房,灵哥儿只当是主子害羞,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内,璃书打开闺盒,夹层底下,露出一只诚心求来的白色镯子。
在许配给太子后,她去了趟静安寺。
璃书一早便知道太子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所以领旨第二日便携着灵哥儿去庙里祈福,惟盼与太子能夫妻和睦,恩爱长久。
她本想借着玉镯,求得姻缘圆满,却不料领旨后第三日便收到太子要同日迎娶侧妃的消息。听闻后心凉了半截,遂将其收了起来。如今再拿出来,只觉着恍若隔世。
太子晚上来,她内心自然是欢喜的。但又想起从过门到现在他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心下还是有些微凉。这一喜一悲,倒令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夫君了。
夫君,这个词光是想想,就让璃书心下一颤。她自来就是个传统的人,深知既已嫁人,须得舍了这许多念想,全心全意侍奉这府内上下,不让太子落人口舌。
璃书不奢望夫君极尽温柔、嘘寒问暖,但也求得那人的眼中有一丝自己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点儿,就足以令自个儿欣喜。
收起镯子,璃书轻叹一声,还是打起了精神,将灵哥儿喊进来,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天已灰,眼瞅着过了酉时,也未见太子踏进这东苑。璃书坐在桌前,静静地呆望着这一桌丰盛,筷子丝毫未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灵哥儿忍不住开口道:「太子这是又想给东苑难堪不成?」
「昨儿我怎么和你说的,才一日就忘干净了?」璃书抬起头望着天,没有丝毫怒气,只是眼睛里透出一抹悲凉。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太子。璃书看了看眼前,轻轻地说道:「命人撤了吧。」
「主子,您还没用呢,我挑几样您爱吃的去热一下, 您多少吃一些,身子要紧。」灵哥儿虽知璃书的脾性,说出去的话必是要做的,但还是担心主子的身体。
「我不打紧的,撤了吧,我也想歇息了。」璃书静静地回道。
沐浴梳洗后,灵哥儿替璃书梳着头发。一头黑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包裹住单薄的身影,从背后看只觉着如画般怜楚动人。
灵哥儿知道主子心里苦,但她不知该如何宽慰主子,只能默默继续手里的活。
门外丫鬟忽然神色欢喜地跑进来,「太子妃,太子已经到门口了,您快准备一下。」
璃书心里一震,灵哥儿也手抖了一下,忙将那梳子收好,扶着自家主子到门外迎接。
太子一行人走了进来,璃书静静地瞧着那人由远及近,仿佛要将其刻入心里,袖子里的手握得惨白。
李宸御在离她五步外停了脚,璃书垂着眼缓缓行了礼。轻轻扫了她一眼后,李宸御朝屋里走去。
璃书咬了咬嘴唇,跟了进去,灵哥儿忙命下人退下,关上门。
屋内,李宸御背着身,璃书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做声。半晌,李宸御转过身来,瞧着眼前的女子。
给母妃请安时,他没怎么正眼看过她,一是怕瑶双伤心,二是想给她一个无声的警告,让她知道即便是太子妃,也要安分守己,不要心存异想。只记得是一身太子妃装束,余光瞟着也算得上气派。
如今褪去皇家礼服,穿着里衣,三千细丝垂下,方才进门时,映着月光远远望去,娇弱至极。
看着仿若精灵般的人儿静静地望着自己,李宸御眼眸闪了闪。他本不想来,只是身为太子,他有要遵循的礼数,更忌惮着璃书身后的皇后和九皇子。想到这,他本能地排斥这个名义上的正妻。
深吸一口气,李宸御缓缓开口道:「于你,我并无半点男女情谊,允你太子妃之位,不过是权势纷争的无奈之举。若你识相,我便同你将这出戏演给外人看。若你不依不饶,甚或同那皇后傅家联手,别怪我他日无情。」
语毕,李宸御看向璃书,不确定对方的反应。这些话任何于一个女子而言,都是刺人心的,但就算是为了瑶双他也必须说,哪怕会得罪皇后和九皇子。
只见那单薄的身子颤了颤,随即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轻声回道:「妾身既已嫁进太子府,便生死都是这太子府的人。殿下希望妾身怎么做,妾身都会遵从,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