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清楚,只有这一次,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陆宴迟沉默地望着她,还是没有拒绝。
沈诗怡松了口气,走到了陆宴迟身边。
恰逢此时,明亮的极光从云雾夹缝中突围而出,绚丽的色彩点缀黑沉的天空。
她数着定好的时间,在即将拍下的最后一秒,踮起脚,吻上了陆宴迟的侧脸。
一滴泪,也从眼尾悄无声息的滑落。
深夜,两人回到酒店。
沈诗怡坐在飘窗上翻看着唯一的那一张照片。
定格的画面里,陆宴迟的脸上不带一丝温度,却让她倍加珍惜。
沈诗怡一遍一遍看着,甚至在想等回国之后要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在床头。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要去和陆宴迟说:“宴迟……”
然而她话刚出口,就被陆宴迟打断:“对不起,明天我要回国。”
沈诗怡一愣,开口时嗓音却已经沙哑:“什么?”
“若曦有事。”陆宴迟满眼淡漠。
沈诗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登机前的不安在此刻成了真,她唯一奢求的甜蜜时光,终究还是被何若曦中断。
陆宴迟终究还是为了何若曦,抛弃了自己。
见她不说话,陆宴迟想了想开口:“如果你不想回去,就在这里玩几天,等我回来,”
他知道是自己失约,声音不由得放轻。
沈诗怡沉默了,现在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发病也更加频繁。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再经受一次长途飞行。
最终,沈诗怡选择妥协:“好,我等你回来。”
第二天一早,陆宴迟便乘坐飞机离去。
沈诗怡站在机场外,仰头望着掠过头顶的那道飞机尾线,满身落寞。
但陆宴迟这一走,就像是彻底走出了沈诗怡的生活中,再也没有消息。
帝都与冰岛之间隔着7694,9公里,8个小时的时间差。
异国他乡,沈诗怡没有伙伴,语言不通,只能一个人抱着手机苦等,一点点被寂寞吞噬。
房间里的电视还在响着。
沈诗怡的耳朵却只能听到一半,后面全是杂音。
她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快,发作时候的疼也越来越重,到现在连止疼药都没有了作用,只能硬挨。
沈诗怡甚至已经记不得自己疼昏了几次,又醒了几回。
只知道陆宴迟还是没有回来。
这天,沈诗怡醒来时刚好看到冰岛的朝阳缓缓升起。
她摸过手机习惯性去看有没有陆宴迟的消息,却瞧见了日期——七月十三,自己的生日。
沈诗怡摩挲着手机机身,眼里满是黯色。
当初来冰岛,就是希望能放下国内所有繁杂的事情,和陆宴迟一起过自己的最后一次生日。
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陆宴迟回来的那一刻。
而陆宴迟又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时间慢慢划过,沈诗怡眼里从希冀到失望,她知道即使再等下去,也未必会有想要的结果。
手机上面的时间已经划过零点。
自己的生日在病痛中过去了,而她的丈夫却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发来一条消息。
沈诗怡点进微信一直在弹消息的群聊。
只见陆景淮一连发了十几张照片,最后那一行字,更是刺进了沈诗怡眼里。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等宴迟和沈诗怡离婚之后干脆直接结婚得了,份子钱我都准备好了!”
群里消息继续更迭,起哄不断。
离婚,结婚。
原来陆宴迟的朋友早早就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沈诗怡心疼到窒息,她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点开了照片。
照片的场景似乎是在一场宴会上,陆宴迟和何若曦正在跳舞,姿态亲密。
沈诗怡颤抖着手将照片放大,清晰的瞧见陆宴迟落在何若曦腰上的手,以及他们两人对视间的脉脉深情!
这一刻沈诗怡全身泛起剧烈的疼,像是要将她从中撕裂般!
突然,手机响起,竟然是陆宴迟。
沈诗怡忍着痛,颤抖着手接起:“宴迟……”
她声音止不住发颤,陆宴迟听着,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沈诗怡张了张嘴,将喉间涌上的痛哼生生咽了下去,才重新开口:“我没事,只是胃有点
……不舒服,已经吃过药了。”
她是导演,常年饮食不规律,胃痛很正常。
陆宴迟也没多想:“那就行,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国内事情还没办完,我要多留几天,你别急,好好在那儿等我。”
可是我怕等不到你了。
这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又被沈诗怡憋了回去:“……好。”
“嗯,我还要忙,先挂了。”说完,陆宴迟就挂断了电话。
沈诗怡却像冻住般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窗外夜风呼啸,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
沈诗怡靠坐在阳台上,慢慢蜷紧了身子,缩成一团,试图抵抗那疼。
但那痛丝毫不减,甚至愈演愈烈。
她疼到连昏过去都是奢望,只能睁着眼一点点等待着生命消逝!
自己本来以为至少能度过这次旅行,等到回国,就把离婚协议给陆宴迟,放他自由的……
想到这儿,沈诗怡似乎找回了些精神。
她拿过电话给陈律师拨了过去:“陈律师,我想麻烦您帮我把离婚协议书送去给陆宴迟,至于那封遗嘱……”
说到这儿,沈诗怡停顿了会儿,“……就等我回国之后再宣布吧。”
如果能活着回去最好,如果不能……也算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电话那头,陈律师知道沈诗怡的病,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多问便应了下来。
安排完这些事,沈诗怡便歪头靠着窗户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