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坚持的?
我又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左耳。
她坐在我左边,说话的声音很轻,我只能隐约听到她的话。
这只被废掉的耳朵,就是在豪门竞争中失败的下场。
而后妈让徐欢留在这里,同样也是想让她听我说完这个故事。
「徐欢,你知道吗,我左耳是听不见的。」
在她略显疑惑的目光中,我缓缓说起了那个故事。
我最信任的堂姐徐茜,她温柔善良,不像其他堂姐那样,眼里充满着算计。
因为是三伯伯在外面的私生女,徐茜在徐家的日子并不算好过。
但是她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会时常照应她。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是永远的朋友。
可是到十岁那年。
徐茜将我骗了出来,她说要带我看烟花。
看,世界上最漂亮的烟花。
她让我甩掉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保镖。
那时候的我并不相信徐茜会害我,所以听着她的话,我跟着她躲到了徐家祖宅后院那片山林里。
她的确给我放了烟花。
可惜那烟花是冲着我的脸来的。
或许是本能反应,想要促使着我保护自己,所以我迅速伸手捂住了脸,侧着身子想要逃跑。
但终究那烟花炸裂太快。
我保住了脸,但是却毁了耳朵。
鲜血从耳蜗中缓缓流下,我看见徐茜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憎恶。
她歇斯底里说着恨我的话。
说讨厌我对她的一次次怜悯,讨厌我在身份上对她的碾压。
讨厌哪怕等到我们成年之后,为家族利益不得不联姻的时候。
我能够选择门当户对的言川。
而她却最多只能嫁给双腿有疾,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的林序。
所以她恨我,更想毁了我。
毁了脸的徐婕,就会是一个没有用的弃子。
至于同龄之中早就定下的婚约,她可以代替我嫁给言家。
而毁容的我,和残疾的林家公子。
就会成为她眼里天生的一对。
那时候的徐茜才十岁,就已经歹毒成了这个样子。
但最令我心寒的。
是我在医院里的时候。
伤了耳朵,我被保镖送往医院。
整整七天,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来看我。
后妈因为当时怀孕,嫌弃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让家里阿姨给我送了几次饭。
至于爸爸,他只是让自己的助理给我带了一句话。
他说:「徐婕,我不需要蠢货当我女儿。」
一个被算计差点毁容的我,在他心里甚至都不配当他的女儿。
多可笑。
所以那天晚上,我抑制不住地崩溃。
最终,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事情。
我趁着保镖换班的时候,偷偷跑出了医院。
当时年纪还小,对于离家出走没有任何经验。身上也没有揣钱,就只穿着病服在大街上游荡。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我被冻得瑟瑟发抖,咬紧牙关也不肯服软回头。
在离家出走的途中,我遇见了言川。
那个同我一样,无法忍受冰冷得毫无人情味的家,想要离开这里的言川。
但是言川聪明得多,他带了足够的钱,也有清晰的目标。
我们约好,要一起逃出国外。
言川说 M 国的云州之地,往南一万公里有个无人岛屿。
那座岛屿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礼物。
岛屿之上,是一座种满玫瑰花的庄园。
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
我们约好一起逃到云州,守着那座庄园,然而等我们刚到机场的时候。
就被抓了。
几十个黑衣人将我跟言川团团围了起来,这场耗尽所有勇气的逃亡,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父亲很生气。
罚我在大雨里跪了一天一夜,然后又将我关在别墅后面那片林子里的小黑屋里。
小黑屋外,蛇鼠满地。
最难熬的是精神的折磨。
稀稀碎碎的声音,能够将人折磨疯。
我在小黑屋里吓得号啕大哭,足足挨了七日。
第七天后妈来接我,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徐婕,只要你一天身体里留着徐家的血,你就必须承担起你应该有的责任。」
她还说:「徐婕,认命吧。」
所以后来,我彻底认命了。
再也没有想过逃跑,每天乖乖地做完他们吩咐的事情,努力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子女。
价值越大,得到的宠爱才能够越多。
日后我能争取到的权益,才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