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他身上的污渍血水弄脏,我将棉被收起来,再把他的头盔摘了,将他拖放到纸壳上。
然后去找来医药箱和剪刀。
我先把他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扒得只剩条内裤,一通检查后,外伤只有左腿像是骨折了,内伤……不知道有没有?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救不回也不能怪我。
我弄热水先给他身上擦洗干净,再将那床棉被盖在他身上,然后,我拿出医用酒精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酒精一倒上去,昏迷中的他「啊」一声叫,身子猛的痉挛起来,我飞快的扑过去拼命按住他,才使得这丫没一脚踹翻我的壁炉。
他脸色煞白,眼睛微微睁开,「你……你是……」
我一巴掌拍在他好的那条腿上,「我是你家祖坟着火修出来的大冤种,我现在给你治伤口,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蹬踹翻了我的壁炉,我就把你扔出去冻死。」
不知是不是被我震慑到,他居然真就不动了。
包扎伤口这种事,我其实是很有经验的,嘁哩喀喳的开始操作,酒精清洗完伤口用双氧水,双氧水用完上碘伏,涂上云南白药软膏,贴上无菌贴。
然后,我找了两块装修没用完的木板条擦干净,将他伤腿一捆。
好家伙,这给我累的啊。
我一边忙活一边骂骂咧咧,谁能想到都末日低温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了,我居然还得伺候人,费我的药不说,后面还得吃我的饭。
你给钱了吗?
等我忙完一回头,好家伙,人家又闭上眼没声息了。
得,我认命。
他睡到下午,才醒来。
眼睛睁开的瞬间,他就试图跃起,但很快,被我捆好的伤腿让他认清了现实。
再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被人扒光了。
他一把揪回被子,眼里瞬间迸出丝煞气,但虚软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怎……怎么回……事?」
我坐在边上看书,边对盆里那堆脏兮兮的衣服指了指。
那衣服上血迹加雪水污渍,我擦地的抹布都比它干净。
他对着那盆衣服瞪了半天,才像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是……是你救了我?」
我摆摆手,「嗯,但不用谢,回头把医药费付了就行。」
他有点放松的躺了回去,看着屋顶不说话,眉头紧蹙,像是在像什么。
我一边腹诽他这怕是要赖账,一边倒了杯水,「起来,把药吃了。」
那腿也不知道怎么伤的,流那么多血,不吃药消炎,回头发起烧来可不得了。
他撑起身体想坐起来,撑一半发现自己光着,「嗖」的把自己塞回了被子里,一脸窘的看着我。
那张本来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了。
我叹口气,将我的珊瑚绒浴袍递给他穿上,他这才起身接过药吃了,低声说谢谢。
然后问我,他的对讲机在哪里?
对讲机?
什么对讲机?
我将他那堆衣服一顿扒拉,找出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来丢给他,「是这个?」
他点头,将那玩意儿一阵捣鼓,就听那里面在一阵刺啦刺啦的杂音后,传出呼喊声,「2581 程修,2581 程修请回话。」
「我……我是 2581 程修,」他虚软的应答着。
对面静了一静,随即一阵欢呼传来,「2581,你还活着?你在哪里?请汇报你的位置。」
「我在……」他抬头看向我,显然是要问这什么地方?
我正竖着耳朵留意着他的动静,才要回答,那对讲机里突然刺啦一声尖锐刺响,然后没声儿了。
「喂,喂喂,队长,队长,」程修使劲的拍着那对讲机,却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空挡,我悄悄将藏在身后的斧头推进了床底下,又把藏在口袋里的安眠药和美工刀都不动声色的放回抽屉里。
看这架势,他应该真的是军人。
嘿,那就不怕了。
「别拍了,」我递过手机,「你给他打电话吧。」
电话打通,我这才弄明白,原来他是空军救援队的,驾驶直升机运送物资回程时,因为天气太冷导致直升机出现故障坠毁,而他也赶在飞机坠毁前的那一刹跳出机舱,赌的是积雪深厚,不会摔死。
他赌对了,不但没摔死,居然还被人救了。
他的队长在问清他伤情后,让他把电话给了我,然后给我提了个很不见外的请求:鉴于他伤情不严重以及实在抽不出人来接他,所以决定将他留在我这里养伤,他们会给我送物资和钱。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真叫个不客气啊。
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开玩笑,我一个人呆着也孤单啊,有个军人贴身保护我多好。
有了军人这层滤镜,程修接下来的待遇有了质的改变。
换药,我像考古学家修补文物那样的小心翼翼;
做饭,我将焯水后冻起来自己舍不得吃的菠菜青菜毫不吝啬的拿出来给他做鸡汤面鸡汤饭鸡汤米线……
其他都好说,就晚上睡觉,让我有点纠结。
男女有别,只能有人打地铺,他是伤员,我只能让他睡床,可我睡地上……腰又疼。
然后一觉醒来,我就发现,我回到了床上,他到了地上;
第二天夜里眼一睁,我回到床上,他到了地上;
第三天夜里眼一睁,我回到床上,他到了地上;
第四天晚上,我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一愣,「你这是……」
我扫了眼他的腿,「怕你搬的累,我自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