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舀了温水,轻轻地浇在她的身上。
皇上是凶猛,却不凶残。
「崭秋,你可羡慕我?」
「刘贵人福泽深厚,奴婢不敢高攀。」
我态度恭敬,神色自然,无半分羡慕。
刘轻语盯着我片刻,笑了:「也是,你虽是一个小宫女,心却是高山雪莲,清高圣洁,这凡尘名利,哪能打动你的凡心?」
我当她夸我,道了谢。
也以为,我们俩已经达成了共识。
此后七天,刘贵人隔天便去侍寝,第二日赏赐便送到锦绣宫。
一时间,刘贵人风光无两,整个锦绣宫喜气洋洋。
而我却忧心忡忡。
后宫专宠,乃是大忌,便是宠妃也受不起这样的恩宠,何况一个小小的贵人?
偏偏刘贵人不信邪。
她仰仗圣宠,嚣张跋扈,甚至打了温昭仪身边的侍女。
温昭仪温婉贤淑,并未与她计较。
刘贵人却恃宠而骄,反而咬着温昭仪不放,温昭仪送了她一柄血如意,她才罢休。
我看着那血如意,心情越发沉重。
又过了几日,锦绣宫突然人仰马翻。
我拽了个小宫女问道:「何事慌张?」
「刘贵人得赏的金簪丢了,正在派人搜寻。」
我沉下脸,待小宫女离开后,转身去了正殿。
刘轻语正用她涂了丹寇的手,捏了葡萄送入口中。
见我进来,她递了一串葡萄给我,面上带笑,眼中却透着凉意:「崭秋,来尝尝西域进贡的葡萄,甘甜可口,皇上刚派人送来。」
我行了个礼,神色冷清:「多谢刘贵人赏赐,只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刘贵人一人独享便是,免得过后忘了,又说丢了东西。」
我本不贪恋俗物。
那日收下金簪,不过是为了让刘轻语安心。
我以为她是聪明人。
刘轻语把葡萄摔在我身上:「大胆,你竟然敢对本宫不敬。」
「奴婢不敢。」
我跪了下去。
刘轻语不依不饶:「嘴上不敢,还不是胆大包天,行瞒天过海之事。」
瞒天过海之事?
我神色平静,心里未起半分波澜。
侍寝之事,就像蒙住她眼睛的纱,明明屈辱,却是她的保命符。
她不但不敢摘,甚至还要捂紧了。
一旦戳破,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后宫便是如此,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即便明知眼前是毒药,也要含笑咽下去。
刘轻语越嚣张,说明她越恐惧。
可是——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这时,管事嬷嬷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手里拿着金簪:「刘贵人,金簪找到了,在崭秋姑娘的屋子里找到的。」
「杨崭秋,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偷盗本宫的御赐金簪?来人,把这个窃贼给本宫拖出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