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差啊。
我握紧手机,嘲讽地笑了笑,只觉得眼角泛酸,似乎眼泪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停在我面前。
熟悉的声音带着喘息,在我发顶响起:思思。
我僵了僵。
缓缓抬起头,周越正站在我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做手术……为什么不叫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瞬间,总觉得他身上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好像只这一眼,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正巧这时护士探头出来,叫我的名字。
于是我站起身来,往过走了两步。
然后忽然顿住。
这一世,我自始至终都没给他打过电话。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做手术的?
一个念头倏然闪过脑海,接着仿佛四面八方吹来的飓风,血液也跟着停止流动。
无数情绪从心头涌起,迷茫、恍然大悟、怨恨、绝望……共同在心头汇集成一场延绵不绝的地震。
我缓慢地、一点一点转过身,看着几步之外的周越,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周越?
空气一片死寂。
面前的周越看着我,眼睛里的情绪像交织的丝线,乱成一团。
身后的护士又喊了一声:林言思。
他仿佛如梦初醒般猛地往前跨了两步,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
而我只是后退,躲开他的手:不要碰我,你好脏。
别这样,思思。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我,声音里裹挟着颤抖,上一次我没有赶到,这一次让我陪你,好不好?
好像重新认识了他那样,那一刻我看着眼前的周越,只觉得他无比陌生。
我垂下眼,嘲讽地笑了笑:上一次你不是没有赶到,而是忙着陪乔沐双人旅行,根本无暇顾及我。
除了这个,还有很多次你都失约了,联系不上。前世是我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都是因为乔沐。每一个我联络不到你的夜晚,你都和她在一起。
说完,我不顾周越还要再开口,转身进了手术室。
同样的手术,并不会因为第二次做,感受就能好上分毫。
何况我的内心山呼海啸,无数情绪乱流在横冲直撞,却无从发泄。
而这一切,在麻醉效果过去,看到站在我床前的周越时,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想让我原谅你吗,周越?
我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干涩,
告诉我吧,前世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一世,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别问这个,思思,求你了。
你做都做了,我为什么不能问?是因为这个你不愿意面对的周越太过卑劣,和你想象中那个深情如一的自己相差太多了吗?
这句话似乎揭开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我没想过和她结婚……在她又一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提了分手。九周年的前几天,你一直在跟我讲你的纪念日筹划,我觉得愧疚,所以去订了一枚更大的戒指,想和她结束,一切都重新开始。可是车开到半路,出了事,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去机场的路上了。
他说着,似乎又生出了一点勇气,小心翼翼握住我垂在床侧的手,
思思,这一世,我和她还什么都没发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笑话,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还不够吗?
现在这样还不够吗,周越?
你不顾我的反对把她招进公司,哪怕是那样不愉快的初见也不能阻止你向她靠近,甚至连你的生日都打算从和她一起过——这样还不算发生了吗?前世她甚至怀了你的孩子,在我再也不能怀孕之后——
说到这里,我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越端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下去。
我止住咳嗽,疲倦地抬起眼:周越,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