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厉北承穿好衣裳拂袖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颜沫犹如破碎的玩偶,空洞的眸光死死凝着黑沉沉的夜空。
“沫沫,师父等你回家。”师父的话蓦然响起,许久,颜沫咬牙站起来,想将自己收拾干净。
鼻酸得不行,她死死咬着唇不肯落泪。
自这夜起,厉北承总是半夜喝了酒来她这里,每回都蛮横的如同野兽。
事毕便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仿佛将长颜阁当做了花楼,将她视为勾栏女子。
每日,颜沫都痛苦不堪。
她看着翱翔天际的鸟儿,幻想着自己也从这里飞了出去。
这日晌午。
繁蕊一改常态,毕恭毕敬来请颜沫去华鸢阁喝茶。
门口的侍卫不敢阻拦,颜沫这半月来第一次踏出长颜阁。
一见昭华,颜沫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只见昭华眼下乌青浓重,想来许久不曾休息好了。
昭华这次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颜沫,你是真心想离开吗?”
不过片刻错愕,颜沫决绝回道:“是。”
“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只是……”昭华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没那么容易。”
话落,昭华捂着小腹软软倒下,软垫上满是血迹。
繁蕊扯着嗓子便喊:“大胆颜氏,竟敢毒害公主腹中小世子!来人呐!快去请太医与侯爷!”
颜沫来不及反应,便被压在外头跪下。
约莫一炷香,厉北承回来了,步步生风地从她身旁走过,径直去了昭华房中。
里头传来昭华悲怆的哭声,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若非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差点也要信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猛地大开,厉北承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我……”颜沫才开口,猝不及防被厉北承一鞭抽倒在地。
厉北承多年带兵打仗,这一鞭落下来,抽得她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贱人,你可知罪!”厉北承气得两眼猩红。
又是如此,给她安罪名,再问她是不是知罪认罪。
颜沫背脊挺得笔直,开口讥讽:“侯爷又要给我定什么罪?”
“不认是吗?”厉北承冷笑一声,“江太医!”
江太医连忙将一枚香囊呈上:“侯爷,这是颜氏今日佩戴的香囊,里头装的是西域奇花一日红。”
“妊娠妇人闻之,一日内便会见红小产。”
多么低劣的栽赃手段,颜沫勾了勾唇,溢出一个苦笑。
她看向厉北承,他此刻看她的眸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尽管颜沫心中早已痛得麻木,此刻仍是被这目光烧得万念俱灰。
她呐呐问:“厉北承……你说我害了昭华,那动机呢?”
想到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颜沫笑了:“我是真的想与你和离,她生十个八个孩子与我又有何干系?”
厉北承眸光幽深,目光审视着她,良久后冷笑一声:“你是说,昭华贵为公主,会用自己的孩子来害你?”
又是用尊卑来定人的好坏。
颜沫已经不想辩驳,因为没人会信她清白,包括与她做了五年夫妻的厉北承。
她抬眸定定与厉北承对视。
“从前我一字不辩,你不曾信过我。”
“如今我剖开心同你讲,你还是不信……”
颜沫眼中凝起散不去的水雾。
“厉北承,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我吧?”
“你娶我为妻,只是为了报恩对不对?”
虽是问句,但颜沫的语气满是笃定。
一室静默。
良久后,厉北承终于冷冷开口:“你当了这些年的侯夫人,恩情我早就还清了,无需用所谓恩情来左右我。”
“来人,毒妇颜氏毒害公主及小世子,其罪当诛,移交大理寺秉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