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时,他还有意地撞了下木头一样的薛敞。
即将走出房门时,薛敞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唐栗。
我没有停下,也没回头。
他又唤了声:唐栗!
声音拔紧,带着一丝未明的惊惶。
身后有脚步声追过来,停在半途。
温静急切地喊:二哥!二哥!
下楼梯前,我停住脚步回身。
见温静死死攥着薛敞的手臂,犹如即将溺死的人紧抓着浮木。
她看我的眼神恐惧而戒备。
薛敞立在那儿,像被笼在荫翳中。
我们相对而立,中间如有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谁也跨不过去。
他随温静抱着,癫狂的神色逐渐归于漠然。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双眸充血盛满不甘。
薛敞朝我扯了扯嘴角,笑得生硬难看,唐栗,对不起,我今晚喝多了。
贺川廷呵了声,不掩鄙夷,喝没喝多,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今天对小宝来说太不顺心。
日常出门溜溜没了。
睡醒看不见妈妈。
睡着还被吓醒。
好不容易被哄睡,又被折腾抱起一路晃荡到酒店。
他委屈极了,窝在贺川廷怀里,扯着嗓子号个不停。
我披着外套蜷在沙发里,看贺川廷游刃有余地哄着孩子。
小宝从出生起,基本上都是他亲力亲为在照顾。
我毫不怀疑要是男人能喂奶,贺川廷都会亲自上阵。
有他这么个爸,显得我这妈没啥用处。
可小宝偏偏还是跟我亲。
贺川廷表面什么都不讲,任劳任怨地当着奶爸。
背后,我却不止一次碰到他暗戳戳地在小孩面前教:爸爸。
我是你爸。
小子,人生第一句话一定要是叫爸爸。
懂不懂啊!
几个月的孩子懂个屁。
无效沟通。
这并不妨碍贺川廷宠他儿子。
小宝哭完了,在他怀里吮完一瓶奶,美美睡过去。
贺川廷轻手轻脚将他放进摇篮,在他脸蛋上亲了口。
有时我真的羡慕极了小宝。
看着这温馨一幕。
我在背后哭得稀里哗啦,怕吵醒孩子,死死捂着嘴,不敢漏出一丁点声音。
贺川廷直起腰,还没舒口气,回身见我这副模样,瞬间慌了神。
他长腿一迈大步过来,半蹲下身,捧起我的脸紧张地打量,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拽住贺川廷袖口,张嘴无声号啕:我,我想我爸爸了。
有那么几秒他仿佛被定住,脸上缓缓出现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