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顾疏衍成婚当日,鼓乐齐鸣,十里红妆。
他用八抬大轿将温洛晴抬回了顾府,拜天地,入洞房。
而自己只能黯然离开了京城,从此和顾疏衍再没往来……
这梦真实的让苏沅沅瞬间清醒。
她捂着发痛的心口,不由得整个人蜷缩起来,额头满是汗水。
心悸好像又发作了,比以往还要更加严重。
苏沅沅想要开口呼救,可喉咙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一般,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她强忍着颤抖,想从榻上下来。
两只脚刚落地,却在这时,汹涌而来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苏沅沅不慎碰到了床榻边的青花瓷瓶。
“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苏沅沅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下去,整个人跌落在了地上,再没知觉…
等到苏沅沅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就是坐在床边满脸担忧的苏母。
见她醒来,苏母抹去眼角的泪,忙问:“沅沅,你怎么样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沅沅摇了摇头。
看着她眼下的疲态,还有那鬓角微微染白的发丝。
苏沅沅轻轻拉住苏母的手:“母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
苏母将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
属于母亲的气息包裹着,苏沅沅鼻间有些泛酸:“母亲,每天这么照顾重病的我,一定很累吧?”
她一直知道父母很爱自己,但背着像自己这样的一个累赘,总是会累。
就像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顾疏衍,也会想离开她。
苏沅沅的鼻尖有些泛酸,却听苏母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最好的女儿,一直都是。”
苏沅沅被这一瞬的温情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就听苏母又说:“把你独自丢在京城,又没能有个兄弟姊妹陪着你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幸好还有顾小侯爷,这些年他把你照顾的很好,是个很好的兄长。”
这句话就像一个石子砸进心湖,苏沅沅此刻迟迟发觉,原来她和顾疏衍的关系,从最初开始就已经定好了。
苏沅沅紧咬着牙将哽咽憋回喉咙,轻声重复:“是啊,他是个……很好的兄长。”
这一晚,苏母一直陪着苏沅沅,直到凌晨时才回去休息。
屋外太阳升起,照进来几抹温暖的阳光。
苏沅沅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了之前已经画好的丹青。
她看着画像上的顾疏衍,轻轻抚过他的脸颊,随后提着笔写下:“兄长顾疏衍”。
事已至此,她确实也该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放下笔后,苏沅沅觉得喉间觉得有些干涩,端起一旁的茶杯刚要喝。
她突感一阵心悸,手下倏地一抖,茶杯摔碎在了地上。
苏沅沅忍着痛蹲了下去,将碎片从地上捡起。
正要放下时,手上倏然一阵刺痛。
苏沅沅垂眸看去,只见指腹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鲜血蔓延而下,滴在了丹青上,犹如绽开一朵红梅,分外刺眼。
苏沅沅怔怔地看着,迟缓的拿出手帕包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顾小侯爷与温小姐来了,说是想邀您同他们去烟云阁吃酒。”
苏沅沅透过窗看到了院门外顾疏衍和温洛晴并肩而行的身影,她眼神黯了黯:“替我拒了吧。”
“是。”丫鬟应下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丫鬟端着药走进来。
“小姐,药已经煎好了,您趁热喝。”丫鬟将汤药放在了桌上,却突然看见她手上的伤,:“您受伤了,奴婢去为您取些药来。”
苏沅沅看着敞开的房门,缓缓收回了视线,默然地看着那碗汤药,顿了顿。
除了患有心悸之外,她常年郁结于心,这药便是治疗她的心病。
只是大夫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药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
不喝也罢。
苏沅沅将药倒进一旁的盆栽里,如过往十五年一样
苏沅沅看着被倒入盆栽里的汤药,想起了一些往事。
自幼时溺水被顾疏衍救出来以后,她的心病便越来越严重,只有顾疏衍在身边时,才会好些。
只是平常,她都装作无事。
可惜,以后不知还能假装多久……
自那日他送她凤簪之后,苏沅沅就很少看见顾疏衍。
上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听母亲说他和温洛晴正在筹备婚宴。
苏沅沅不敢再去打扰,面对顾疏衍她总是这样矛盾,想他幸福,却又怕见到带给他幸福的是别人。
直到这天,苏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温洛晴。
她故作友好的挽住苏沅沅胳膊:“沅沅,今天有空吗?陪我去挑些喜服的花样?”
每一份笑看似真诚,却隐隐含着算计。
苏沅沅装作无视,缓缓扯开她的手:“你可以找疏衍哥……”
“他不在。”温洛晴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我才来找你,你最了解疏衍的喜好,你选出来的他也一定喜欢。”
听到了‘顾疏衍’这个名字,苏沅沅一阵恍惚。
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而是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