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玄的手一抖,杯里的咖啡险些洒了出来。
打量了江糯片刻,又恢复了沉冷。
他向后靠在座椅上,冷笑着:“这次又耍什么把戏?苦肉计吗?”
周浩这时站了起来,红着眼眶把江糯这些年的病历摊开摆在唐北玄面前。
唐家旗下医院开出的病历诊断,江糯做不得假。
最后一次复诊时间,就是昨天。
唐北玄一页页翻看过去,越看越心惊,瞳孔都跟着剧烈颤动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地震。
他抬头看向周浩:“你早就知道?”
周浩默然点头。
良久,唐北玄终于将病历一页页合上,将颤抖的双手藏到桌下。
他给了江糯答案:“是因为你背叛了我,所以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
江糯的眉头缓缓拧紧,虽然她总是忘东忘西,连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
但是她真的很难相信他们之间感情破裂,是因为她的背叛。
唐北玄难得耐心的给她解释:“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为了优渥的生活,把我的商业机密出卖给了竞争对手。”
江糯茫然,转头看向周浩,无声的询问:是这样吗?
周浩否认的话卡在喉咙,拳头攥到发紫又发白。
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江糯低下头沉思,她真的是个为了利益可以出卖爱人的人吗?
可唐北玄和周浩都这么说,她好像也无可辩驳。
唐北玄不善于骗人,周浩更是从来都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
因为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啊。
所以大概真的是这样吧。
说服自己相信了答案,江糯站起来,对着唐北玄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不知道那时候我有没有道歉,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好在当时我犯的错没有让你万劫不复,不然我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周浩刷的一下站起来,泪水就在眼眶里翻涌。
江糯!你道什么歉啊!你有什么错!
你明明没背叛过他,明明是唐北玄对不起你啊!
可周浩还是克制住了,压抑了半晌,他只对唐北玄说:“我去车里等你。”
唐北玄眸中也闪过一抹痛色。
当年江糯的背叛令他失望透顶,憎恨透顶。
但如今,这个人已经认了错,而且只剩下半年的时间。
他虽然无法原谅她,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毕竟他们之间有二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谊。
见江糯道了歉就走,唐北玄起身拉住她的手腕。
“诊断上说如果手术,还有治愈的可能。
去治疗吧,我会全力出资。”
江糯摇了摇头,扬起一抹笑:“医生说就算手术能治愈,但记忆力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
我宁愿清楚的死去,也不想糊涂的活着。
而且,唐奶奶走了,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解开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江糯想掰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大步走出咖啡厅,塞进了外面停着的宾利里。
关上车门,唐北玄立即道:“去医院。”
“好!”
周浩打起精神,利落的挂挡踩油门。
医院里,江糯重新做了全面检查,唐北玄在诊室里和医生仔细探讨着治疗方案。
江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的等着。
旁边抽血窗口一个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却没有一个大人陪在身边。
江糯一下想起,唐北玄十九岁的时候,唐父唐母车祸离世,死状惨烈,唐北玄看过遗体之后就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害怕雨天坐车,害怕看见血。
每每受到刺激,都会崩溃的自残。
每一次都是江糯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温暖安抚下他。
江糯下意识站起来,快步走到男孩身边,像以前一样,一边将他抱在怀里,一边按着他的胳膊,轻声安慰着。
“没事了,没事了阿玄……
我在这里,我陪着你呢……
阿玄不怕,阿玄不要怕……”
不远处,唐北玄站在她身后,手里死死攥着她的检查结果,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