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卿抹了抹眼泪，解释道：“我娘每个月都会做绣活挣钱，原是给我攒的嫁妆，但是祖母要娘亲全部上交到公中给家里生活和供大哥读书，我娘手里没钱，一拖再拖，这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氏在一旁看着也是心疼不已，如果自己以前强硬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要和卿儿母女分离的地步？

村民们再也忍不住，七嘴八舌骂了起来。

“刘氏，你这就做的太过分了，当婆婆的要媳妇上交公中是正常，但你也不能全抠了去啊，你还让不让她们母女俩生活了？！”

刘氏不服，骂了回去，“她们母女两个赔钱货在我家白吃白喝，难道不用交家用的？！你给出粮食啊？！”

“那你倒是让二房也出钱啊，二房季明杰还读书呢，怎么不见他们出去挣回来一个大子？一大家子好吃懒做喝着许氏的血，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啊？！”

“拿钱就算了，人家病了还不拿钱治病，要她活活等死，你还有没有良心？！”

村里人一窝蜂骂起来，饶是刘氏再泼辣也难以抵挡，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药钱和诊金多贵啊，要是许氏能好起来继续挣钱这钱她也就掏了，可大夫都说是肺痨治不了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把钱用到那短命鬼身上？！

季家二房的王氏此时站了出来，“大家误会我婆母了，我婆母不是那种不管媳妇的人，只是我大嫂得的是肺痨，这哪个大夫能治得好啊？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我们总不能为了大嫂的病，全家人都不活了啊！”

王氏这番话倒是说得周全，村里人却是不买账。

一个妇人嘲讽道：“这大房的钱怕不是养你家明杰吧？没听见明卿丫头刚刚说吗，刘氏都要把她卖给张麻子当媳妇了，张麻子那是什么人，岁数都能当明卿丫头的祖父了，你们家安的什么心啊？！”

“我说这阵子怎么老瞧见季明杰去城里醉仙楼吃饭呢，敢情这钱是你们老季家卖大儿媳和孙女换来的！”

醉仙楼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茶楼，一顿饭可不便宜，季家这几年虽然过得不错，但是也没到顿顿这么奢侈的地步。

“我们家只卖明卿那贱丫头，没卖许氏，她那么老，谁要她啊！”王氏百口莫辩，一慌起来，竟将实情说了出来。

他们不是没想过把许氏卖了，可她现在这模样，谁家都嫌晦气，谁会买？要是能卖，她还多赚一笔银子呢！

王氏只怨恨许氏人老卖不出价钱，却不想，许氏是因为在老季家当牛做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场众人一听，更是愤愤不平不起，唾沫星子都快把刘氏和二房几人淹没。

季明卿用袖子假意抹着眼泪，见时机到了，朝着村长磕了个响头，“村长爷爷，求您给我和娘亲做主吧！”

原本自信的村长一听这话，也面露难色。

这许氏得的不是旁的病而是肺痨，他是于心不忍，却也不敢拿全村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对着季明卿期待的双眼，村长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知道村里人都怕被我娘染上，我不怪大家。”

季明卿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却是更显凄凉，村里人纷纷别开了脸不敢对上她的眼。

“村长，我只求和祖母分家，让我和我娘去山脚下的废屋居住，一定离大家远远的，不会传染给大家的！”

山脚下的废屋离村子有些距离，寻常村里人都不会去那里，听到季明卿这般懂事体贴，不少村民的脸上都有了动容之色。

村长也觉得这个做法可行，“那行，我今天就做主让你和刘氏分家，等下你就和你母亲搬到那去住！”

这下刘氏不乐意了，“不行，这贱蹄子不能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