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忙作惺恐状,道:“原该民女去给娘娘您请安的,只是皇上吩咐了,不许民女四处走动,以免惊动了贵人,故而一直沈沈未去,还望娘娘您勿怪。”她这话一说,淑妃瞬间脸色便不好看了。
皇上这哪里是怕她惊动了贵人啊,分明是怕后宫嫔妃们动了他的心肝宝贝。她江海棠也真是想不明白了,她是在萧淮安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入东宫成为侧妃的,及至他登基为帝,她便成为了淑妃,入芝兰殿,成为一宫主位,
本来头两年她还担心萧淮安会立后,却没想到,他勤政爱民,于女色上并不耽溺,几年下来,后宫中也就十几位妃嫔,而位份最高的,便属她了。
宫中又无太后,因此这几年她在宫中不可谓不逍遥,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
满宫诸人,谁不巴着她?讨好她?
本以为再熬一两年,她便能登临后座了,却未想到,竟然平地冒出一个谢若沁!
也不知这狐媚子是使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从不流连后宫的萧淮安竟然为了她己经连着七八日宿在玉露殿了,这还不说,他还一直瞒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来找她的麻烦。
江海棠简直是恨得咬碎了银牙,可是她也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于是又笑道:“妹妹你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什么请安不请安的。对了,姐姐有一事绐你提个醒儿,妹妹你也入宫有些日子了,也是侍过寝的人了,皇上想是政务繁忙故而忘了,但是妹妹你为了自己将来考虑,可得用点心才好。”
这话,谢若沁却是听不明白了,遂依着她的话问道:“不知娘娘说的是何事?”
“还能何事!自然是位份的事!妹妹既是谢大人的千金,又是嫡出,按着我朝选秀时的规矩,便不用从答应、常在开始熬了,皇上又这般宠爱妹妹,最起码也得封个贵人才是啊!”
谢若沁还当何事,原来竟是这个。她若是傻一点,只怕便当真以为淑妃是为自己好了。
可是,她心中却清楚。
自古以来,主动跟君王讨位份的女子,下场都不怎么好。
一个男人若是当真爱你,你不用开口便会将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
若是不爱,纵然开口,即便得到了,自此以后也是低人一等了。
心中虽清明,但是自不会在淑妃面前表露出来。
于是谢若沁抿唇微笑,对淑妃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道;“民女多谢淑妃娘娘指点,实在感激不尽。”
眼见这狐媚子听话,淑妃暗暗一笑,想着到底是自己高看她了,不过是一介贪恋富贵的女子,还能翻得了天来?目的既已达到,淑妃遂起身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妹妹了。”
说完,便带人离去。
等到恭送一行人走远了,谢若沁这才跟慧儿道:“去承光殿瞧一眼,若是皇上今日不忙的话,便说我请他来一起用午膳。”
却说萧淮安这些日子正为如何规劝谢若沁答应为后的事头疼不已,若是常人,他大可下一道圣旨」旦是她不同,他不愿以强权来相迫。
偏偏这曰早朝,作为三朝元老的袁太师居然又提及此事,萧淮安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不好太过训责,只得虚与委蛇。
下了朝,在承光殿批阅了一批奏折,正心烦间,忽地小太监来报,说是谢若沁请他一道用午膳。
一时萧淮安欣喜至极,想着这小女子竟是忽然想通了不成?
这般想着也又强按捺住心情将奏折批完,这才忙移驾往玉露殿去了。
承光殿与玉露殿相隔,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抵达了。
“皇上吉祥。”
“快起来。”
萧淮安忙将她扶起,其实他已经说过让谢若沁免了那些虚礼,但是她却坚持礼不可废。
她可不愿以后史书上将她写成持宠生娇、狐媚君王的女子,身为谢氏一族,她不能辱没了先袓。
两人一道至锦榻上坐下,萧淮安含笑问道:“怎地忽然想到主动请朕了?”前些日子可都是他一忙完政事便巴巴地自个儿过来的。
谢若沁闻言,眼波微转,娇嗔道:“就许皇上想青珂,不许青珂也想阿落么?”
她轻推他,却更像欲拒还迎。
“晤,”萧淮安轻笑道:“没有吃蜜么,那却是为何?”
“是淑妃娘娘方才来过了,她给青珂出了个好主意。”谢若沁笑道。
“淑妃?”萧淮安皱眉,语气悄然转淡,漫不经心地问道:“她来干什么?”
“她说青珂进宫已有一段时间了,特地来看看。”
“哦,是么?”
他不了解淑妃,但他了解后宫的女人。她们为了荣宠,往往可以不惜一切。谢若沁见他神色淡然时心中略有些忐忑。
她虽已深信萧淮安爱她之心,可是,淑妃江氏毕竟也跟了他有些年了。
方才淑妃在跟前时倒也不觉得如何,此时此刻,一想到萧淮安对她做过的那些羞人的事,也许以前也曾对淑妃做过,不知为何,谢若沁心中竟然有股强烈的酸涩。
她并不想去跟一群女人争宠夺爱,可是为何,她偏偏爱上的人是这天下之君?此生,他注定不能为她一人所有。
想到萧淮安被群芳围绕的情景,谢若沁一下子眼圈便有些红了。
正低头努力掩饰着情绪,只听萧淮安问道:“除了这个,她还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这……青珂不敢说。”
万一……
万一淑妃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那她岂非成了背后告状的小人?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萧淮安不由更加担忧了,他轻轻地摩挲她的秀发,安抚道:“别怕,有朕在。”
他的动作让谢若沁心中定了定。
也罢,既然他如此坚决,那她便据实以告吧。
再怎么说,也是淑妃先来招惹的。
她不会主动害人,可倘若别人来害她,那也休怪她了。
于是谢若沁道:“淑妃娘娘说,我是谢府的千金,又是嫡出,按着我朝选秀时的规矩,便不用从答应、常在开始熬了,皇上又这般宠爱我,应当可以给我封个贵人。”
她说完,偷偷瞧一眼萧淮安脸色,只见他神色淡淡,不辨喜怒,于是据唇笑道:“青珂本就觉得自己白璧有瑕,不配为后,既淑妃娘娘说我可封贵人,那皇上不妨考虑一下?”
她知道自己这话逾越了。
千古以来,哪有同君王讨价还价的道理?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淮安便发火了。“放肆!”他冷着脸,寒声斥道。
“皇上恕罪。”
—时,谢若沁并玉露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均齐齐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朕并非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