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生辰那天,外头下着茫茫大雪,听底下的宫人们说,昨个夜里容贵妃突发恶疾,太医潮水般涌进去,却没一个敢贸然用药的,都怕出了事脑袋不保。
母后是今早才知晓的,急匆匆赶过去,却被挡在了门口不让进。
据说这恶疾来势汹汹,年长些的太医瞧出了端倪,说怕是早已失传的巫蛊之术。
「施术者以自身怨念为引,将巫毒做咒下在另一个人身上,不出两日,被诅咒之人必受尽噬骨之痛,血液逆流而亡。」
老太医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父皇急得眼睛都红了,连连追问此术可有解法。
老太医叹了口气,似是极不忍道:「老臣也只在古籍中看过这种巫术的记载,至于解法,」他迟疑了片刻,「容贵妃发高热,症状犹如火中炙烤,五行中水克火,只要寻一小童沉于水中,以命换命……则此术方可化解。」
「但此术过于歹毒,若想解咒,那便不能是寻常孩童……怕只得是陛下至亲骨血……」
老太医战战兢兢说完,立即跪伏于地,再不敢抬头。
——
寒冬腊月的天气,树枝被积雪压断。
楼安自幼身子骨差,向来最是畏寒,往常天气一入了秋,就得往身上多套几件衣服。
但现在,她披着厚重的狐裘,被几个小太监制着,立在这冰天雪地中。
我扑上去抱住楼安,抱住我的妹妹,试图阻止这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我的父皇一脸痛苦纠结,却始终不肯松口,我跪下去哭着求他,我说父皇,若是非要一个女儿去给容贵妃以命换命,那就杀我好了。
反正我已经享受了近十六年的富贵,寻常人求也求不来,但楼安不同,她才只六岁,自幼便被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她还没享受过多少人世间的喜乐,她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父皇并没有理会我,一挥手,宫人们便从我怀里强硬地将妹妹扯走,推着她走到湖边。
楼安面无血色,嘴唇被风吹得干裂,可她却回过头来,朝我轻轻的一笑。
好像在安慰我说,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不!父皇,求求您,求求您不要那么狠心——」
我疯了般想要挣脱,可几个大人的手像铁钳子一样桎梏住我,无论我如何挣扎,都始终只是徒劳。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小的楼安被推入结了冰的湖里,没有挣扎,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我的父皇,却只是对着虚空喃喃道:「这样,她就能好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