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妈说真话,是不是你让人撞的唐薇?你放心,妈不会告诉任何人。”
姜映初接过那杯热水,正要否认,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宁母口袋处露出的一截。
她眼眸一怔。
那是……录音笔!
杯中热水的热气四散,却让姜映初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满是疮痍的心疼痛地跳动着。
她含泪抬头,哽咽问:“如果我说不是,您会信吗?”
宁母愣了一下,语气多了丝冷漠:“妈信你,但你不能骗妈,我和你董叔叔就要结婚了,你闹出这事儿,外面怎么看我们?”
姜映初手缓缓收紧,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是别人的妈妈,她们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站起身,将热水轻轻放在桌上:“但还是要谢谢您,最后的关心。”
说完,她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
找了一处租房住下来后,姜映初接到了萧洛羽的电话。
“律师已经找好,你不用担心。”
姜映初望着窗外飘雪,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好。”
几天后,调查结果出来,肇事司机一口咬定是姜映初花钱雇的。
律师事务所。
代理律师在看完所有文件后,沉默片刻后看宁姜映初:“我个人相信您没有犯罪,然而法律讲究证据,对方人证物证据在,这场官司,赢不了。”
闻言,姜映初眸色一暗:“我想请问最后我的结果是什么?”
律师皱了皱眉,眼中同情:“故意伤人,三年以上期刑。”
说完,他又补充道:“鉴于您的职业,可能还会被终身禁赛,但我会尽力把您的罪责减到最轻。”
姜映初呼吸微窒。
她宁律师道谢后落寞地回了家。
屋内光线昏暗,姜映初披着条毛毯坐在阳台。
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良久过后,她缓缓将钻戒摘下,将其小心地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姜映初仰起头,看着漫天的飘雪,心中百感交集。
过往云烟像是雪花片片落下,无声地砸在她心上。
她拿起手机,推送的新闻满是自己黑料。
堕胎!出轨!攀金主!家庭缺爱!不择手段到性格扭曲!
这就是现在外界眼中的她。
曾经她是别人家的励志花样女王,如今她是卑鄙丑闻女王……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姜映初忍着眼眶中翻滚的热泪,给萧洛羽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喜欢,我可能还是放不下过去,不能嫁给你了。”
她明白,萧洛羽和贺景修一样,从来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
现在她要面临牢狱之灾,更不可能和萧洛羽在一起。
而且她也不想连累他……
将手机关机后,姜映初倚靠着椅背,望着天边,看着夜幕渐渐逼近地平线。
入夜,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姜映初开了门,见宁母站在门外。
她一愣,以为她是来道歉的,但却听见宁母劈头盖脸问:“妈都听律师说了,翻不了盘了,对吗?”
姜映初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可能会坐牢。”
宁母不由分说将一个瓶子塞进她手中:“你知道妈培养一个你花了多少精力吗?妈年轻的时候没能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我们家只能有花样女王,不能有什么丑闻女王,你明白吗?”
姜映初心猛地一沉,恍觉手里瓶子的重如千金。
不等她反应,宁母苦口婆心般地劝道:“你爸当年为了不拖累我,愿意走,你是我女儿,更不能拖累我,知道吗?”
空气好像都因宁母的话彻底凝结了。
姜映初泛红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生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你走前可以写封遗书,告诉所有人,你没犯罪,这样你还是花样女王。”
宁母留下这句像是给她指了条明路的话便离开了。
等姜映初回神过来,周遭又成了一片死寂。
她紧握着瓶子,僵硬地走回了房间。
脑海中,宁父离开时的场景再次浮现……
姜映初哽咽着看着手里不过巴掌大的瓶子,心如刀绞。
这时手机忽然一响,她拿起一看,是贺景修发来的一条短信。
是一张照片,上面贺景修、唐薇和顾书然的全家福。
姜映初只觉眼底一刺,险些落了泪。
而后唐薇的语音消息忽然传来。
“姜映初,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宥琛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我绝对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宥琛说等我腿好了,他就带我和书然出国,你就好好待在监狱老死一生吧!”
“对了,你看到网上的骂声没有,我也觉得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三条语音,充满着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和唾弃。
姜映初脸色瞬时一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的八年就像个笑话。
微颤的手缓缓扭开瓶盖,姜映初看着手中的药,心一横,仰头喝下。
药入口中,如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猛地从沙发上跌落,挣扎着拿出一直藏着的全家福。
看着照片上小小的自己,还有一旁的父母,姜映初热泪盈眶。
“爸,你知道吗?我除了怨妈所做的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怨你不负责任,抛下我……”
她竭力忍着喉中的刺痛,含泪说着:“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还在,我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疼痛如滔天的巨浪宁姜映初扑来,她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应该不会……因为,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胆怯的人……”
鲜血开始从唇角渗出,血线渐渐扩大,染红了她浅蓝色的上衣。
姜映初看着手中的殷红,一片混乱的意识里,她想起了宁母和唐薇的话。
赴死的心突然多了丝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姜映初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下颚的血,按下手机的视频录制键。
对着手机摄像头,她颤抖地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解释。
“我没有堕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还有……我从五岁就开始学习……滑冰,能成为花滑选手,一直都是靠我自己……”
气血翻涌,姜映初猛地吐出一口血。
屏幕上顷刻像是展开了几朵鲜红的梅花。
“最后,我想说,我没有害唐薇……我用我的命……和视频做证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再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映初强睁着眼,将视频保存,再把之前唐薇发给自己的语音一同录制了下来。
再将两个视频一同定时在开庭当天九点,发布了各大媒体。
这样,她也算走的清清白白。
做完一切,姜映初再也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