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凤阳坐在倒数第三排,能够清晰地听见前面的两个女生说了什么,忍不住回头看向张思蕾,瞧见她将钥匙装进桌上粉色的笔袋里:“你每天都来很早?”
“也不是每天。”张思蕾谦虚地笑笑,转念一想,他来得也挺早,于是顺口问他,“用不用帮你配一把?”
施凤阳怔了怔,沉默几秒后,并未拒绝:“好啊,谢谢。”余光瞥见教室后门被人打开,班长曾响和两个男生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配钥匙多少钱?”
张思蕾一听这话就猜到他要给自己钱,忙不迭说:“很便宜的,不用你给,就当是谢谢你请我喝豆浆。”
“行吧。”施凤阳没再坚持,转过去坐好,抽出英语书,开始早读。
没一会儿,班里热闹起来,书声琅琅,唤醒了沉睡的校园。
沈欢哈欠连天地进来,在施凤阳旁边的位子坐下,将背上的书包取下来甩在课桌上,嗓音有些哑:“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等我?”
施凤阳意外地瞅了他一眼,怀疑他失忆了:“昨晚不都说好了,早上不一起走。你磨磨唧唧的,我担心会迟到。”
大清早沈欢就被这位兄弟噎了一下,一张脸好似锅底,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没迟到吗?”
正在预习英语课文的张思蕾,莫名地笑了一下。
——
星期六照常上课。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英语,铃声打响后,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门外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响,一个女老师走了进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烫了小卷,扎了个低低的马尾,穿一件深蓝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皮带,一侧挂着黑色的扩音器,连接着一个小型头戴式麦克风。
张思蕾见到这位女老师就一脸生无可恋,显然对她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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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凤阳:喝了我的甜豆浆,就是我的……(消音)
“别睡了,醒醒。”
英语老师都走上讲台了,顾承还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对身边的一切毫无所觉。一头乱发加上两个黑眼圈,显示他昨晚没好好休息。作为同桌,张思蕾当然得尽到提醒的义务。
连叫了两声,顾承一点反应也没有,张思蕾急了,深知英语老师的严厉,她在桌底下狠狠踢了顾承一脚。
“嘶——”
顾承蹙起眉,眼睛缓缓睁开,一只手支着脑袋坐起来,满脸困倦地瞅着张思蕾,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张思蕾特别想挥一巴掌给他打醒,但她忍住了,低声警告他:“老师来了,别睡了,小心被罚站。”
顾承懒洋洋地哦一声,扭头去看讲台上的女老师,勉强打起精神。琢磨了一下张思蕾话里的意思,他一手挡在嘴旁,小声问:“她爱玩罚站那一套?”
“嗯。”张思蕾目不斜视,低低地应一声。
英语老师手撑在讲桌两边,目光如炬地在班里扫视一圈,而后,面无表情地开口:“Good m everyone,my name is Hong Mei.From now on,I am your new English teacher.Let’s begin our css……”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立马开始学习新课。
张思蕾掀开课本,翻到Unit1,她已经预习过了,空白处写满了单词的注解,包括一些语句的分析。
手里握着一支笔,她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
顾承截然相反,课本刚翻出来便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脊背很快塌下去,眼皮眨动得缓慢,随时能睡着。
英语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张思蕾眯了眯眼,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取出一副细边眼镜戴上,视野陡然清晰了许多。
她一边飞快地往课本上记笔记,一边小幅度牵动嘴唇,吐槽顾承:“你选的位子也太靠后了,看黑板上的字好费劲”
一个班里七十个人,统共八排,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后背基本上能挨着墙,倒数第二排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思蕾轻度近视,左眼一百七十五,右眼两百,坐在前面的话用不着戴眼镜。
顾承握着圆珠笔,在桌面戳了下,笔尖弹出来,他咧着嘴角轻笑一声:“你听听你这话是不是没心没肺,要不是我占座儿,你来了得坐最后一排。”
张思蕾哑口无言。
她忘了自己昨晚迟到那回事了。
英语老师分析完一个句式,拿起讲桌上的书,接着往下讲:“挑一个同学,翻译一下下面这段话。”
一到提问环节,那就是全班最安静的时候。
一个个埋着脑袋,眼睛死盯着课本,生怕不经意抬眸,与老师的眼神对视上,就被抓起来回答问题。
英语老师没在讲桌上找到座次表,也就不点名字了,直接点学号:“36号,哪个?起来翻译一下这段。”
没被点到的学生心脏落到实处,松了一口气。
伴随着凳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张思蕾斜前方的沈欢慢吞吞站了起来,手里捧着英语书,一段话翻译得磕磕巴巴,好几个单词不认识,囫囵跳过去了。
英语老师皱起眉毛,一脸不悦。
啪的一声,英语书被她重重地拍在讲桌上,沈欢吓了一跳,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高一的时候,其他老师难道没讲过要提前预习课文?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得查,不了解的句式要反复琢磨,你自己想想你这翻译的都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陈红梅声音尖利,一字一句犹如魔音灌耳,响彻教室,“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是课本上的内容,还是课下写的卷子、英语报,我不希望再有诸如此类的情况出现。再有回答不上来的,站着听课吧。这次就算了,坐下。”
沈欢虚惊一场,舒口气,腿勾着凳子坐下来。
——
下课铃声响起,全班学生如释重负,目送陈红梅走出教室,大家才活跃起来,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传来。
“吓死了,你敢信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一节课就留这么多作业,我也是服了。”
“我已经能预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苦逼了,来人啊,救命啊,不想活啦。”
沈欢是第一个被拎起来的典型,自然心有余悸,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压压惊,拍了拍胸脯:“心脏给我吓出来了。”
顾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陈红梅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他瞌睡都没了。
张思蕾收起英语课本,拿出下节课要用的物理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幽幽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她讲卷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厉害。”
沈欢脸色变了变,转过身趴在后桌:“她教过你?”
“高一教过。”张思蕾抬眸看了他一眼,决定再多说一些,给他提个醒,“陈红梅最喜欢挑人回答问题,尤其是翻译句子,英语报上的理解也不放过,通篇文章你得提前弄懂,她提问时你回答不上来,会被罚站一整节课。”
“妈呀,这么严厉?”